第一章(2/2)
“哎,小姑娘,没想到啊,年纪轻轻比我还有钱。”手拿折扇男子不知何时跑到鄢九歌这个近几乎毁坏无处下脚的包厢,唰地一下展开折扇给自己扇风,颇有翩翩君子的作风。
鄢九歌闻言,手中的钱袋上下抛,说:“真的吗?原来我这么有钱。”说完,又掏出一锭银子扔给男子,义正言辞说:“赏你的,就当,补偿费了。”
男子盯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连原本给自己扇风的折扇都啪地一下险些掉地上,这是把他当什么了?街头要饭的?
“不用谢,就当我今天行善事,不留名。”鄢九歌补充道。
男子望着鄢九歌离开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中银子,无奈扯唇笑了两声。
盛京街道熙熙攘攘,路边商贩叫卖,鄢九歌在街上心情大好,她们来的时候没有做车辇,所以现在也是徒步回府。
“惊蛰,留意这边,到时候赔偿不够,到时候在来找我。”
惊蛰点头:“好的小姐。”
惊蛰不爱说话,一直默默跟在鄢九歌身后,唯独青稚爱说话,吃着糖葫芦都堵不上她的嘴,买了三串,她永远都是第一个吃完,然后继续喋喋不休。
鄢九歌说:“青稚,你这样以后可不会有其他男子喜欢的。”
“为什么要让其他男子喜欢?我喜欢不就好了?”青稚直言说:“更何况,青栀还不想嫁人,只想陪在小姐身边。”
鄢九歌被逗笑了:“也就我们能受得了。”
青稚撇撇嘴,看了眼一直不说话的惊蛰,说:“惊蛰不爱说话,小姐你呢也是个喜静的,我要是在不活跃一下,真是担心你们会不会郁闷坏。”
“容易祸从口出。”惊蛰淡淡说。
“惊蛰说的没错。”鄢九歌正色道:“今日之事,虽说我们理亏,但哪日遇见的棘手的,那可就麻烦了。”
青稚沮丧点点头,道理她都懂,就是嘴上每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是直接说出口,丝毫不顾及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见她不说话,鄢九歌笑着打趣:“这就怕了?”
青稚撇嘴,说:“没有,有小姐在,我不怕。”
低声轻笑,拿着糖葫芦越过青稚,鄢九歌边走边吃,道:“哎呀,今天这是真累啊,尤其是我的胳膊。”
有人像是心领神会,屁颠屁颠的上前主动搀扶鄢九歌,甚至还在大街上给她按期胳膊。
回到宰相府,小斯跌跌撞撞跑过来禀告说礼部侍郎的夫人来了,让她去前厅一趟,鄢九歌心想,这消息传得倒是快,前后不过一盏茶时间事情就传到礼部侍郎夫人的耳里。
让小斯退下之后,也让青稚和惊蛰一并退下,自己则是去大厅,宰相府不大,前院与后院相连,假山绿水,小亭别院,翠竹坚韧,整体风格皆是江南水乡的氛围,鄢九歌还未到大厅就听见里面传来礼部侍郎夫人的吵闹声。
无非是要他们宰相府给他们一个交代,欺负人不能这般欺负人,从二楼推下,摔伤是小,万一将来不能生儿育女那可就是罪过,还有一道女声温婉纤柔的附和,鄢九歌擡脚进去,一个妇人哭的伤心,脸上却没有泪,明显是做给宰相夫人看的。
鄢九歌端庄行礼:“见过母亲。”
礼部侍郎的夫人姓李,攀上顾伯良这根高枝之后心情大变,穿金戴银,心高气傲,穿的衣衫的都是用上等布料制作,俗不可耐;李夫人瞧见鄢九歌来了之后哭的更加伤心,拉着宰相夫人的手,诉说着委屈:“夫人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儿到现在还在北镇抚司出不来。”
“北镇抚司那是什么地方,有进无出的地方,就算他日出来了,怕是也要丢了半条命啊!!!”
宰相夫人望向自家女儿,问:“囡囡,这是怎么回事?”
相信谁的话她心理清楚,一面之词只不过面上要留李夫人薄面,自己的女儿,她了解,问一句,只是在想用什么好由头把人给打发了。
鄢九歌面无表情的盯着李夫人,闻言,她淡淡擡眸望向宰相夫人,大致说了一遍,宰相夫人心里有底,又看向不再哭闹声音戛然而止的李夫人,莞尔道:“李夫人,您相信你的儿子,同样,我也相信我的女儿,事到如今,我们还是等北镇抚司那边调查结果吧。”
李夫人依旧不依不挠:“鄢夫人,您说的是没错,可是这也是令千金的一面之词,我信我的儿子,您信您令千金也是应该的,要不然这样,把我儿子放了,此事我就不在纠缠。”
鄢夫人眉心微动。
“不行!”鄢九歌当即说:“顾元成什么脾性,李夫人您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今天且不说我,昨日,令郎在酒仙楼强抢一名酒女,事后给了一袋银子作为报酬,前日,在醉风阁当众抢了良家女子给他陪酒,把人灌醉之后,又是留下一袋银子,这些事情几乎每天都上发生,那些女子因为顾元成的身份不敢报官都纷纷选择隐忍——”
“一派胡言!!!”李夫人狠狠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鄢九歌骂道:“我儿什么脾性我当然清楚,但都是温顺乖巧的性子,怎会做出如此出阁之事!!肯定是你想勾引我儿,出师不利,倒打一耙,说我儿是□□之徒!!”转身看向默不作声的鄢夫人,道:”真看不出来啊,鄢夫人教了个好女儿,令千金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这李夫人张牙舞爪,一副小市民做派,遇到点事就暴露无遗,全身上下穿的倒是财大气处,到底还是个戏子,鄢夫人这样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遇上市井泼妇,只能甘拜下风。
鄢九歌走过去,挡在鄢夫人面前,喊道:“来人!”
李夫人还在争断不休。几名小斯跑进来,鄢九歌笑的温和,道:“李夫人出言不逊,请她出去。”
几名小斯几乎是把李夫人架出去的,到府门口的时候还能隐约听见传过来的叫骂声。
由心感叹,嗓门真好,相隔甚远,听得倒也算清楚。
鄢夫人将鄢九歌转过身,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问:“可有被吓到?”
鄢九歌的手被鄢夫人握着,手指纤细,布料绸缎纤滑柔顺,她笑着摇头,反握住比她大上一圈的手,道:“不曾,母亲,您呢?”
鄢夫人也笑着摇头,站起身,母女俩一起来到后院别院,这里种满了荷花荷叶,长廊穿插在荷花池塘,穿过长廊,来到池塘中央小亭,正值春夏,酷暑炎热,鄢炤心疼夫人,索性就在后院盖了遮阳避暑的地方,说来也奇,别人坐到宰相之位,只会大量纳妾入府,亦或者采购大量金银财宝装饰府邸。
只有鄢炤,不仅没有纳妾入室,也没有采购大量金银财宝,而他的所有需求,以及喜好都是按照他的夫人来的。
夫人欢喜他便欢喜。
就连跟鄢炤要好的官友都会调侃父亲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夫人的,一点一家之主的风范都没有。
“好了,现在就我们母女二人,囡囡告诉我,偷偷跑出去就为了这事?”鄢夫人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可别想忽悠我。”
鄢九歌跟着坐下,整个人贴在鄢夫人身上,撒娇道:“当然啊,娘亲难道还不信任女儿嘛。”
鄢夫人失笑,手从袖口伸出来,指腹点了下鄢九歌光滑的额头;惊蛰端来茶水,姑苏上等的碧螺春,烫杯斟茶,鄢九歌见状,吩咐道:“惊蛰,待会去我房中书柜架子上拿证据亲自送往北镇抚司,定要亲手交给指挥使,可明白?”
惊蛰斟完茶,立定身子后,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望着惊蛰离开背影,鄢夫人道:“惊蛰心细做事认真,囡囡,要不要在找几个像这样的在你身边伺候。”
鄢九歌坐起身给鄢夫人端茶,道:“不必了,有惊蛰一个足够了,怕是在多来几个,青稚就要郁闷死了。”
鄢夫人笑着接过茶杯,道:“你啊,总是这样,不过也是,你也喜静,惊蛰也不爱说话,整日里也说不上一句,就青稚活泼的不嫌累。”
鄢九歌道:“是啊,所以足够了。”
赏花品茶,是件多么高雅的事情,每日下午这个时候鄢夫人就会在这待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