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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晶每天就?开着这辆三轮车从茶餐厅和村里来回,运鸭运鹅,特别方便。
方橙爬上后车斗,搬着小板凳坐在盛华晶后头?,裹紧自己的大?棉袄。
盛华晶脚下?一踩,油门启动,轰隆隆就?朝桃李村过去。
盛长沣开小汽车,比他们到的更快,他们停好车往林家去,里头?已经大?闹起来,门口?站了不少人。
林家的房子在池塘边,这边说是风水好,旁边的房子,不少也是村里一些村委人物的,来的快。
林家现?在只有林金虎这个儿子住在村里,林猛飞有单位分房子,住在镇上,林永飞去了城里租房。
一路上,方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盛华晶。
盛华晶听得?整个人都要炸了,油门越轰越大?,三轮车停下?的时候,在地上碾出了深深一道?痕迹。
一跳下?车,她就?往林家冲,上回来,是想着来拦住弟弟不要出大?事。
这次来,盛华晶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冲过去,对着躺在地上的林保根,一个劲的踩又踢。
“狗日的老东西,猪狗不如的畜牲,我……”
旁边刚把盛长沣拦下?来的邻居有些头?疼,这怎么?刚拦住一个,又来一个。
林保根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压根站不起来,看盛长沣这样,方橙就?知道?,这回他是真把他往死里打。
林保根疼得?嗷嗷叫,一直在喊着“我的腿断了断了!”
“断了怎么?了,你死了我看更好。”盛华晶又是朝他腹部一踢。
“我娘招你惹你了,你要那样对她。”
盛华晶嚎啕大?哭,说到这里,站在安士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一时间整个人无力地软了下?来,坐到地上。
方橙赶紧过去扶着她。
上回来林家算账,村里那些老头?子,都向着林保根,使劲拦着盛长沣。
现?在,方橙也看明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来,那些人,哪里还有以前那副一脸斥责盛长沣的面孔。
的知道?现?在林保根比不上他了,村里镇上还一直催他回来投资,现?在拦着,也就?是虚拦,不让他动手,但打已经打了,出过气了。
朱梅心在一旁痛哭流涕,控诉盛长沣,说刚刚看到他过来,还以为他要来家里坐一坐,谁知道?一进门,就?抓着林保根一顿打。
但也没人理会她,有些过来看热闹的邻居,看朱梅心这样,忍不住说:“朱姐,你也别哭了,当年士君姐,没少吃你苦头?吧。”
朱梅心一听,心里抽了一下?,都忘记接着哭了,有些害怕地看了盛长沣一眼,怕他对自己出手。
盛长沣冷冷看了她一眼,“我跟你家男人不一样,不打女人。”
但盛长沣不打,盛华晶却是要出气的,从方橙怀里挣脱出来,冲过去扯着朱梅心的头?发就?是一顿撕扯。
方橙一点?不想拦。
旁边的儿媳妇徐春兰见状,这才过去作势拦了一下?,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也才进来几?个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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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夜里躺到被窝里,但远处还有零零星星有人在打炮竹的声音。
方橙躺在盛长沣旁边,中间隔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女儿。
就?着模糊的视线,方橙端详着对面的盛长沣,知道?他还没睡着,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明天去看一下?妈吧。”
过了好一会儿,旁边才传来盛长沣一声“好”。
第二天,一家四口?,带着刚买的纸钱和祭品,开着车,不是去山上,而是往远处荒芜处的河边去。
这年头?,桃李村这里,到处还是农田和草地,不远处,传来烧纸钱的味道?,过年这几?天都有人在扫墓。
到了河边,方橙抱着盛意,盛夏跟在妈妈旁边,盛长沣一个人,拎着纸钱、锄头?、一桶水,和拜祭的东西,走在前面。
走到一块凸出来往河边探去的地方,盛长沣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来。
然后拿着锄头?,刨去周围的杂草枯枝,露出一块空地,好放东西。
一件一件把东西拿出来放着。
盛夏好像有点?懂,还过去给?爸爸帮忙,帮他递东西,摆水果和糕点?。
盛长沣从旁边拿出一捆香和两根蜡烛,点?燃。
盛夏就?站在后面,看着爸爸拜拜。
方橙替小女儿拢了拢围巾,过去牵着盛夏往后面走,“让你爸爸跟奶奶说会儿话。”
三口?站在路边,默默看着爸爸的背影。
“妈妈,奶奶怎么?走得?那么?早呀?”夏夏懵懵懂懂地问,要是还在多好呀,别人都有奶奶,她就?没有。
方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是啊,要是还在,她缺什么?,你爸都会买给?她。”
冬天瑞城风大?,方橙裹着围巾,戴着帽子,鼻尖通红地看着盛长沣。
风中飘着雪绒花一样的雪花,掉在方橙睫毛上,远处一片荒芜,冬天的河里,结了一半的冰。
听说安士君投河的那天,是在深秋,百叶凋零,可昨晚那几?个见过她遗容的老人还在回忆说,她躺在棺木里,嘴角是向上的。
那群人约莫是想尽量说点?好的安慰盛长沣。
可那又有什么?用?。
盛长沣半辈子都在想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现?在他什么?都有,曾经最不想回去的看不到未来的过去,却成了永远的梦。
在外?面飘了那么?久,回过头?来,家人的地方,变成回不去的远方。
盛长沣怕纸钱到处飘,挖了个深深的窄土坑烧纸钱。
烧完纸钱,看着坑里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土坑前跪下?来,磕了个头?,喉咙上下?滚动,低低说了句。
“妈,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