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亲人探视（1/2）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阳绍青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生怕惊动同监舍的其他人。他站在铁窗前，望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囚服上的编号。

“老阳，又睡不着了？”对床的少丰翻了个身，声音里带着惺忪的睡意。

“嗯，今天家里人来看我。”阳绍青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转身从床下铁柜里取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昨晚就准备好的干净囚服。又仔细地把红马甲套在外面。这件红马甲是监狱特批的，自从上次体检发现他有严重的心脏问题后，狱方就给他减轻了劳动强度。现在他只需要在劳动车间帮忙整理工具，或者清点材料。

“老阳，把这个带上。”少丰递过来一个小纸包，“上次购物我买的湿纸巾，见到亲人控制不住，可以擦擦眼睛。”

阳绍青道了谢，把湿纸巾塞进口袋。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上午九点，狱警来带他去探视室。穿过长长的走廊时，阳绍青的腿有些发软。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但每次都觉得格外漫长。探视室门口，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妻子林淑芬。她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头发比上个月来看他时又白了些。儿子阳晨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应该是给他带的东西。

“老阳！你要坚强！铁路系统你们那个时代的局长们大多数都被处罚了，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林淑芬一见到他就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她想要站起来，被儿子轻轻按住了肩膀。

阳绍青在玻璃墙对面坐下，拿起通话器。他的手在发抖，差点没拿稳。“淑芬，晨晨，你们...路上还顺利吗？”

“爸，我们坐的早班机，从北都飞安都再坐车过来，很顺利。”阳晨把塑料袋举起来给父亲看，“妈给你带了件新毛衣，还有你爱吃的酱菜。”

阳绍青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入狱前，他们一家住在京西那套大平层里。那时林淑芬总爱给他织毛衣，说他穿不惯商场买的。现在那套房子已经被没收了，他们母子俩只能在北都租了间小公寓住。

“你们...钱还够用吗？”阳绍青艰难地问出这句话。为了凑齐那一个亿的退赔款和罚款，他们变卖了几乎所有资产。

林淑芬擦了擦眼角：“够的够的，晨晨现在工作很努力，公司还给他加了薪。”但她没说的是，为了省下探视的机票钱，她已经半年没买过新衣服了。

探视时间只有三十分钟。阳绍青贪婪地看着妻儿的每一个表情，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林淑芬告诉他，老家院子里的枣树今年结了很多果子；阳晨说公司接了个新项目，可能要升职了。他们都在努力说些高兴的事。

“时间到了。”狱警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阳绍青突然抓住通话器：“淑芬，下个月...下个月太冷了，你们别来了。”他的声音发紧，“等开春再来，好不好？”

林淑芬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摇着头，却说不出话。阳晨替母亲回答：“爸，我们一定会来的。您保重身体，按时吃药。”

看着妻儿离去的背影，阳绍青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狱警催了几次，他才慢慢转身。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湿纸巾，抽出来一张，在眼睛边沿来回擦着。

下午的劳动时间，阳绍青坐在车间角落整理螺丝。他的动作很慢，但很认真。少丰走过来点点头道：“见到家人了？”

阳绍青也点点头，却指着强勇正说：“我见了亲人后，就是老强在后面，怎么样？今天带来什么好消息？”

强勇正原本有些萎靡不振，此刻却像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地说道：“真是大快人心啊！一直以来，那个纪监组长总是找我麻烦，处处刁难我，现在他自己也被留置审查了，哈哈，真是恶有恶报！说不定等他被判刑后，还会被送到这里来呢。到时候要是让我碰到他，老子非得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可，让他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强勇正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那个纪监组长拼命。他猛地灌了一口茶，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引得周围的人都侧目而视。

“还有那个女组长！”他咬牙切齿地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恨意，“就是那个铁面无情、把教育局长往死里整的臭婆娘！十年刑期啊，硬是让她给判下来了！”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你猜怎么着？听说她最近生病住院了，那些被她整过的人可都没闲着，一个个在她家门口、病房门上贴满了白纸花，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奠'字，就等着她早点归西呢！”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语气：“嘿，你还真别说，这事儿还真应验了！昨天晚上，医院里的人都听见她在病房里鬼哭狼嚎，嘴里不停地喊着'组织在哪里？快来救我啊！'那声音凄厉得跟见了鬼似的！结果呢？没过多久，她就两腿一蹬，直接咽气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报应！像她这种专门整人的货色，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迟早收了她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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