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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满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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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萧瑜有所反应之前,萧竞权的声息就停止了,不像自己母亲那样,萧瑜做不到一直静静注视着他,直到他死去。

萧瑜把手从萧竞权停在垂吊在床沿边的手腕挪开,木然将手指从萧竞权额前,轻轻抚下,将他死前不曾阖住的双目紧闭,轻声说了一句: “先帝已经去了。”

母亲纳兰没有停留,她一如既往是那个刚强平静的人,即便这个她今生热烈爱过恨过的男人终于死去了。

她轻柔地用手抚过萧瑜的后颈,以做安抚,随后便离开了。

冬儿也自觉应当离开,便也跟在梅妃娘娘和萧琳的身后。

他们都要走到殿中的时候,萧瑜还立在床榻边,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父皇你想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了”

殿内除了三人外还有一些宫女侍卫,还有太医,当时并无一人听到萧竞权说了些什么,他应当已经咽气了才是。

萧瑜呼喊太医上前,反复确认,萧竞权的确是咽气了。

“先帝已经去了吗”萧瑜又问了一次。

只是这次还不等太医回答,他便已经得到了答案,默默走下殿阶,挽起冬儿的手离开了。

冬儿便说,她有些饿了,行宫距离幽州不算远,或许这里的厨子会做幽州那边的菜式,她说她有些想那种味道。

萧瑜有了要做的事情,也就不再恍惚落寞了。他提起精,答应冬儿会让宫中的御厨去学,莫说是幽州的口味,青州,江州,无论是哪里的都可以。

随后,萧瑜带着冬儿到了行宫正殿暂做歇息,冬儿今日看着萧瑜满心沉郁去见萧竞权,眼见他沾了满身落寞从行宫寝殿离开,又见他久坐书案前,恍然提笔写下圣旨,又几番将梁明召回,将本已经写好的圣旨丢入火盆之中。

冬儿在廊下叫住了梁明,她还没怎么和这个人说过话,毕竟他是萧瑜的人,自己不应该去使唤烦扰。

“大人,我想知道,废帝他如今怎么样了,我的意思是,现在他已经入殓吗若是不能问,那我就不问了。”

梁明恭敬答道: “皇后娘娘不要这样说,陛下曾经吩咐过臣,对皇后娘娘必然知无不言,启禀皇后娘娘,陛下有旨,今日先帝的棺椁要与圣驾一同入京,待迁入帝陵,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冬儿浅笑道: “嗯,我也只是问问罢了,我想再去送送先帝,你看能不能让一旁的内侍们离开一会儿,其余的我亲自去和陛下说吧,谢谢你。”

她还没习惯不要把感谢之语时常挂在嘴边,留着梁明一个人在原地诚惶诚恐,自己已经兴奋地离开去找萧瑜了。

萧瑜正提笔在纸上画着明日冬儿大典上应梳的发髻和凤冠的搭配,已经画出了好几种,却都不大合他的心意,在这件事上他远比冬儿还要上心得多,决意不能留下一点遗憾。

他听了冬儿的话,停下笔来,虽是疑惑,却已经站起身与冬儿一同向殿门走去。

“我们很快就要动身回京了,想来这时棺椁已经封好了,有什么要去看的呢”

“因为我还有些话要说,上午那时寝殿里面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萧瑜点点头,没有质疑,和冬儿一同到了萧竞权的停棺处。

侍臣宫女等见两人前来自觉退下,冬儿还放高了些音量,让他们再退远一些,不许靠太近了。

萧瑜看着她,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不知觉和冬儿一同到了萧竞权的棺椁前。

他淡淡扫了一眼,此时还未封棺,萧竞权已经被人认真梳洗,整理遗容后换上皇袍,身侧放着母亲纳兰给他的发簪,还有一对手镯,应当是萧琳留下的,那是圣敬皇后的遗物。

冬儿走到萧竞权棺椁旁看了一眼,随后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萧瑜也好奇起来,不知她究竟要说什么不好言明的话。

冬儿把殿门关了起来,随后用她略显稚嫩的声音说道: “陛下,你虽然已经走了,但是这些话我还是要和你说的,我真的很讨厌你,因为你对自己的妻妾和孩子一点也不好!你总是事后才假惺惺的说什么关心的话。”

“你把梅妃娘娘和她的族人害成那个样子,还说什么我和她很像,我本来就只是在玉芳苑修剪花草而已,差点就被你和宸妃娘娘害死了,我才不稀罕你说什么要我做妃子呢,还有梅音,如果不是因为你害了纪王殿下一家,她也不必入宫当宫女,不会吃很多苦头,你走到现在这一步,众叛亲离,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冬儿如释重负一般说完了,然后转头看向萧瑜,他面上的表情有些出乎意料。

萧瑜起先还是笑着的,随后笑容逐渐被感伤取代,他静静望着冬儿“指责”萧竞权的种种不是,一滴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就连冬儿也没有察觉,只看到自己说完那些话后,萧瑜有些意犹未尽的神色。

他提起衣袍坐在软垫上,向冬儿招了招手,冬儿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下,向他的方向挪了挪软垫。

“冬儿说完了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萧瑜问道,冬儿一激动脸蛋就会泛红,他用指背抚过冬儿的面颊,最终握住了她的手。

冬儿摇摇头,说自己没有了,这似乎和她设想的有些不同,好像不用她废话什么大道理,萧瑜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了。

“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他说,我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了,不过没关系,我早就经历了太多遗憾的事,其实很多时候,所谓遗憾不过是对于过往无能的执念而已。”

萧瑜望向冬儿,笑道: “我所经历过的最痛彻心扉的遗憾,如今已经弥补了。”

随即,他亦燃香插在香炉之中,将桌上用于供奉的祭酒斟满一杯倾洒在地,坐回到冬儿身边,环抱双膝,仰面望向萧竞权的棺椁。

“父皇,我们父子二人,早就没有什么亲情了,这一点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其实自登基以来,我有许多话想要对你说,林林总总,不过是想告诉您,孩儿与你不同。”

“父皇做得到的事,在孩儿手中必可翻手为云,父皇做不到的事,孩儿亦可以覆手为雨,我来奠基江山霸业,做彪炳史册的圣明君王;不只是你,千秋万代,帝王无数,终有一日都将衬陪我之功绩,今日所言,万万期望父皇你九泉之下有知,若是还怨恨孩儿,那便好好看着孩儿功业成筑。”

冬儿望着萧瑜壮志豪情,她是真心为萧瑜感到开心的,她听到这些事情,也觉得豪迈澎湃,她很爱萧瑜,她想要永远都陪在他身边,如若能得见他所说的这些誓言,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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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爹下线了,其实遇到了很多评价说我对男主(下文称小鱼)设定不合理,为了虐而虐,为了人设加不该有的情节(尊重大家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要小小辩解一句,小鱼都重生了后面还有更玄乎道道的,也没有那么不合理QAQ)

虽然小鱼和他爹的直面对话不多,很多都是通过回忆来讲,可是我还是想在保持正常行文下把这种畸形又爱恨纠缠的皇家父子关系交代清楚,这也是男主性格和行事动机的一部分来源。

起因是我一直很喜欢朝鲜李氏21代国王英祖壬午祸变以及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故事(主要取自后世两本的演义小说与《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以及79版动画电影)。

首先来简单说哪吒,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个故事被视作讲述反抗精神,但是我一直把哪吒的故事当做是悲剧来看。

哪吒用最血腥残忍的方式来偿还父母,但是即便这样李靖还是可以轻易毁掉他的莲花塑身,他重生后明明已经变成了莲藕人,还要以所谓父亲的名号对他喊打喊杀,甚至再度掌握了一座控制哪吒的宝塔,最终甚至李靖成为托塔天王,哪吒的母亲殷夫人只是在小众民间传说里面成为保胎送子的小仙。

哪吒的人设和故事很多地方都有外来宗教文化的影子,其本身起源也可以追溯至部分印度宗教人物形象,但是独有还赠骨肉的情节是中国乃至东亚儒礼文化背景下才产生出来的,哪吒终究还不清父亲,因为自古至今的观念之中,血缘与生命的赠与是子女还不尽的负债。

哪吒其实本不需要还,后世之人也不需要因为这个不能偿还的悲剧声讨内心,在我看来这样叠代的悲剧应当从一代开始,将这种纠结于反思从源头断绝,不求偿还他人,但求弥补自己的内心。我是哪吒,我不在意你懦弱出卖让我悲伤失望,我也不需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断绝一份失望的亲缘,这并不是我的错。

推及我历经的许多人和事,我总能在现实中看到很多类似于哪吒的他人困境,因此我一直在思考,究竟要做到何种地步,这样的债才是能被还清的,我想过讨论这样的情节,但是因为笔力不够,也没有合适的插入环节,所以没有特意为这样的一种想法创造故事。

因此在设想之初,我希望小鱼身上能够有反抗的底色就好,在架空和重生的设定下,我希望两世为人的小鱼能够突破这种自我的内心束缚,他是一个怀着遗憾愧疚与怨恨的人,重来一世他要挽救爱人,弥补爱人,爱人会治愈他的内心,这是明线,暗线则是小鱼自己的放过,他需要放下恨,放下悔,才能真正去拥抱重新拥有的一世。

作为一个历经身体残破的人,作为一个痛失所爱的人,更作为一个生在皇家的皇子,小鱼要放过的执念有许多,不仅是想要和爱人相伴的执念,更有他对于自己身体遭受残害,他的人格自尊因而受损的执念,还有就是他对于父亲和皇位的执念。

父亲,皇位,在创造与此相关的剧情时,就要提到对我影响很深的另一段故事,朝鲜国王英祖时期,壬午祸变,英祖将其子思悼世子锁与米柜之中活活饿死(感兴趣的读者们可参见朝鲜历史或优秀的改编电影宋康昊主演影片《思悼》)。

深受中华文化影响的朝鲜同样以儒教立国,英祖时期相较于同时期又少数民族掌权的清廷,对于儒家传统的痴迷更甚,加之朝鲜国时为邦国,对于儒礼的推崇,有一种极度压迫性的内在推力,英祖与世子父杀子的悲剧则是古代中国王权父权双重悲剧的缩影,其中对其悲剧的阐述: “皇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谋逆”,更是一种“人”与“礼”谁能为本的抗辩。

因此,在最终决定男主的人设和加入配角人物和剧情的时候,我参考了哪吒和的故事与壬午祸变,不论是小鱼还是哥哥小麟,乃至其余的皇子小龟,小麒,小胗,在面对君王同时也是他们的父亲的坏爹萧竞权时,他们都要经历一场父子君臣,人与礼的拷问,有的人没能逃出桎梏,例如小胗,小麒,有的人很早就已经看透,例如二哥小麟,小鱼则是在这种桎梏中陷入最深的,他所需要面对的拷问有许多,不仅是放下执念与恨,而是在相同的位置上他再度接棒,是成为下一个萧竞权,还是做第一个萧瑜的抉择。

萧竞权作为皇帝,注定要死死维系自己得来的权力,只能以“礼”面对“人”,而面对自己的儿子一一死去,内心中无疑是纠后悔的,看到一具又一具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尸体,他伤心悲痛的刹那,才是真的以“人”面对“人”。

但是他已经没有走出桎梏的能力,他被权力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束缚,也在此中走向灭亡,此时此刻,萧小鱼面对萧竞权的死亡,必然不是畅快,而是“怅然若失”,他还要面对一项考验—— “我这样恨你,但是我会不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我希望他和冬儿不是扁平的爱情木偶,希望他们在演绎一段美好爱情的同时,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当然,如果没有冬儿的陪伴,想必小鱼很难走出这种郁结和遗憾,如今他和冬儿已经获得了最完美的结局,也是时候将前文留下的线索整合,给出一个真正完美的结局,小鱼究竟有没有真的放下,他能不能化解让自己两世困顿的桎梏——身为一个残破之人,我把完美无缺的我赠与你,我便真的放下了执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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