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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君入帝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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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鲁神色一震,随后拉着几人一起坐在了溪边,沉声道: “我们是草原上的人,草原就是我们的家,不不论如何,我们都不怕困难,要好好生活下去的。”

“我的妻子,那莫的儿子,纳珠的丈夫和孩子,还有很多很多人和很多很多亲人,他们都不在了,但是你知道吗,人在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为我们的马儿和羊群牛群指引方向,他们是不会离开我们的。”

冬儿听过后更为伤心,又开始流泪,为什么这个世上总也有这么多的不如意不圆满,为什么总是要有弥补不得的缺憾。

几人躺了下来,望向渺远的青天,微风吹来,草原上涌起道道波纹,山林间林风如笛,这样美丽的草原,却又如此残酷,万年的残酷重复不断,一个部族衰落,一个部族崛起,中间的血流骨肉,悉数埋葬在了草野下的沃土。

纳珠唱起了一支牧羊时的山歌,她清丽的嗓音回荡在万物之间,欢快的曲调背后,便是孤独与哀凉。

不论是在外流浪之人还是在王城及碓拓为奴的,如今的班兹遗民众不过万,这样渺小的人数,已经注定了班兹是一个暮年的老人,伤痕累累,静静等待着骨肉回归这篇草原山林与雪山的一日。

“舅舅,银筑将军他如今掌权斡卓,可是他暂时还不能迎接你们回去,毕竟如今还有不少玛哈族的平民对你们心有仇恨。”

“自从班兹险些被灭族,从前的贵族变成奴隶,奴隶变为平民,我们不同身份的人最终一起在草原上流浪,我就明白了奴隶这样的事有多么可笑,我想,若是还有机会,当年我们便一定要对所有的部族一视同仁,我们都是斡卓人——”

他笑了笑,拍拍萧瑜的肩膀道: “但是见到你后,我知道自己想的还不够多,我们都是人,不论是汉人还是斡卓人,又或者是碓拓人,只要是好人,就不该被仇恨蒙蔽,沉迷于杀戮和征服。”

“嗯,银筑将军说了,今后他在治下会协调好斡卓内部的矛盾,他说过,他是为了母亲将斡卓国夺回,他永远都会等着母亲回来。”

那鲁正要和萧瑜说些什么,便听到一阵急促马蹄声,在营地周边巡防的卫兵骑马直奔几人。

昨夜斡卓王城动乱,几十个流散的贵族骑兵失了方向,正往营地所在前来,那鲁闻言便上马带队,领人前往阻击。

萧瑜走到他马前,拉住他的手臂对他说道: “那鲁舅舅,若是只有几十个骑兵,便不成气候,我相信你们可以抓他们回来,也相信你们可以将他们悉数绞杀原地,只是或许改变就在今日。”

那鲁轻轻颔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会看情况行事,还有,营地中若是有了什么事,你也要为舅舅帮忙,我相信你。”

先前他还不许萧瑜这样呼喊,如今那鲁自己倒是喊得亲切,萧瑜知道他不仅是骁勇的战士,更会是一位优秀的王。

那鲁领兵离开,冬儿也向几人招了招手,她如今已经不难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好好帮助萧瑜为老斡卓王治病,也要和班兹族民们好好相处。

纳珠问冬儿愿不愿意前去放羊,冬儿自然答应,便抱着小羊羔和纳珠一起离开,萧瑜坐在了方才冬儿在溪水边的位置,他的马儿也在身边卧下,萧瑜顺势靠在它身上。

他回想起那时冬儿说的话,心中不由得聚起一阵暖意,面上也带了几分浅浅的笑容。

他才想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身后的马儿便警觉地发出一阵嘶鸣,萧瑜起身望向四周,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野果喂给自己的青骢马青云,轻抚它的背鬃,问它怎么了,青云不肯吃那野果,又是一阵长嘶,萧瑜便上马叫它带自己前去。

青云向羊群缩在的方向跑去,萧瑜远远瞥见冬儿和纳珠还有其他几个班兹族中女子也在那里,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正在为什么事烦恼着。

萧瑜安抚好青云,说一会儿再跟着它走,便让它先停在羊群前,问众人发生了什么事。

纳珠告诉萧瑜,方才放羊回来,清点数量后发现有十八只羊不见了,还有几只羊手上有血迹。

“哪几只”萧瑜跳下马背走上前问道。

纳珠扯着一只羊的后腿将它拉出羊圈,果然它的后背上有几小片鲜红的血迹尚未干涸。

“这是狼撕咬母羊留下的吗你们放羊时没有带着猎犬吗怎么会没有发现异样”

“真的没有,猎狗们都没有叫,我们的马儿也没有警觉,好好的羊就这样不见了”

萧瑜询问方才众人是在哪里放牧,随后她让冬儿为自己照顾老斡卓王,带着和纳珠以及其他几位族民一同前去寻找。

一路上青云愈发焦躁不安,不论萧瑜如何安抚都无计可施,可是它也是一匹忠诚的马儿,只要萧瑜还在马背上,它便不会背叛它的主人。

“就是这里了,我们方才就是在这里放羊的。”

萧瑜幼时还在宫中时就听梅妃说起,她十五岁那年草原上兴起了一族狼群,神出鬼没好似幽灵一般,为首的狼王是一只黑色母狼,她胸口和尾巴处的毛是白色的,带领的那支狼群与斡卓附近的牧民斗争了数年,猎杀了无数只羊和牛,甚至还将马屁惊吓至沟壑中,害马匹折断前腿,却始终没有被抓到。

梅妃称她曾经和银筑一起到未曾扎驻的牧场游玩,险些进入了那群恶狼的包围,她的右脚踝处至今有被那只母狼咬穿皮肤后留下的血洞。

萧瑜以此事询问纳珠,得知这匹母狼五年前已经被那鲁所擒,心中稍稍放心了些。

另一个班兹女子说道: “应当不是狼的,我们的马儿和狗对狼很警惕,如果是他们把羊抓走了,一定会被发现的,或许羔子们就是被草原上的神明带走了。”

萧瑜才不会信神明之说,带着青云在四周查看,终于才远处发现了一只断掉的羊腿。

他下马将那羊腿捡起,看着其可怖的断面若有所思。

青云不断发出警惕的嘶鸣,萧瑜察觉到不对,回到马背上。

萧瑜没有来过草原,可是他曾经被人暗算,被人包围,也曾体会过什么叫命悬一线,毫发之间。

他能感觉到,或许自己前来寻找丢失的羊群,便已经是个错误的决定了,他踏入了一个圈套。

萧瑜带着青云回退到纳珠身边,纳珠注意到他面上冷厉的神色,那眼神好像是狼一样警觉。

“纳珠姐姐,你真的没记错吗,那鲁舅舅真的把那只母狼杀了吗”

萧瑜忽然问道。

他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随后将自己方才拾起的羊腿扔在地上,顷刻间,草野中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攒动着,四面八方涌来,一种窒息的压迫好似黑云一般催来。

“好聪明啊。”

萧瑜笑着感叹道,他话音才落毕,一颗黑色的脑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随后是更多虎视眈眈的狼首冒出,一双双嗜血的眼睛紧盯众人,没有半分移动。

纳珠还有一旁的班兹族人怕得要命,这些狼竟然真的躲过了马儿和猎犬的警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将众人包围起来,萧瑜给纳珠指了指头狼嘴角绿色的汁液,以及从草叶间隐约看到的狼身,其上似乎有着被汁液打湿后的痕迹。

这些狼,居然学会了咬碎草叶,用汁液互相涂抹在身体上,借此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便能在猎犬和马儿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近羊群。

“看吧,你们真的遇到神明了,哪里有野兽还有这样的心计,这狼可真是要成精了。”

纳珠在一旁怕得心都要跳脱出来,求萧瑜不要再说笑,赶紧想想办法,他们左不过七八个人在一起,不过没人带着一柄马刀和随身的匕首。

可是,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那些狼却足有百只。

“先不要急,也不要自乱阵脚,你们还不知道狼的习性吗,他们若是真的想要动手,恐怕我们的脖子方才就被咬断了。”

那头狼好似真的通人性一般,向天长哞一声,便又有几只母狼上前来,围绕着众人的马儿不停奔跑,似乎是在通过气味辨认些什么。

纳珠被狼袭击过,因此比旁人都要害怕,可是她不过就晃动了身体,抓紧马绳,便有十几只狼同时伏低身子,喉咙中发出可怖的呜咽。

见此情形,众人再也不敢动了,任凭狼群围绕着他们嗅辨,一个班兹族民身边聚集的母狼越来越多,他脸色铁青,亦抖如筛糠。

“怎么办,它们,它们认出我来了!冬天的时候来了几匹还没长成的小狼偷我们的羊羔子,我追过去把它们都杀死了,一定是这些母狼的崽子!”

萧瑜知道,狼群难对付,一定是因为它们有一只精明狡诈的头狼,头狼和其余的群狼只剩下一方,这狼群便成不了气候。

那几只母狼已经将那班兹族民围住,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的脖颈咬断,萧瑜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

他的手按在马刀上,眼睛紧盯着那只头狼,看着它一点点走出草丛,露出整个身子,一样是一只母狼,胸前和尾巴末端有白色的毛发。

“这不是那鲁首领杀死的那只,这只更年轻!”纳珠惊呼道。

“好,那就我来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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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疯了吗”纳珠惊惶问道。

“听着,一会儿你们看好时间往营地的方向跑,不管有多少狼追你们,都不要回头,多带一些人回来——你,你要留下。”

他所说的,正是那个被母狼包围的族民,萧瑜的语气不容置疑,众人只能相信他。

萧瑜将方才青云没吃下的那个果子递到它嘴边,拍了拍青云的脖子,随后不等众人反应,便扬起马蹄向那头狼冲去,擡手将身侧飞扑来的狼斩杀,带着那个被母狼围攻的牧民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头狼一声长哞,众狼上前围追众人。

狼群的包围逐渐缩小,不断有狼冲上前来撕咬马腹,又不断有狼死在马蹄下,被马刀斩杀。

萧瑜和那位族民十分默契,两人互相盯着对方的身侧,几乎就要冲出前狼的围困时,那头狼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而来,一口咬在那族民胯下马儿脖颈上,又迅速用利爪将掏剖马腹,在他前胸留下一道道纵深血痕。

马儿吃痛跪倒在地,多亏萧瑜及时出手,将那族民拉到自己的马背上,才没有让它被群狼淹没。

可是青云毕竟只是贵族人家里养的马,并不善战,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被萧瑜购买,一直训练才与萧瑜默契配合,并不适合草原上奔走。

如今浑身被狼咬伤,背上又骑着两个成年男子,不免筋疲力竭,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萧瑜和那族民杀了不知道多少匹狼,浑身血污,可是却仍又源源不断的群狼向二人围攻,原本即将突破的封锁在那头狼的号召下,便又被堵上。

那族民也知道萧瑜的马不行了,打算自己跳下去与狼搏斗,不要牵连到旁人,萧瑜自然不肯,可是却因狼群围攻,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族民被狼群包围撕咬。

正当萧瑜无措时,远处的山岗间传来一阵有力的马鸣,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骏马,背着日光冲向狼群,萧瑜心中一喜,他怎么会不认得这马儿,这不正是他从小喂养亲密无间的玄离

玄离冲向萧瑜,萧瑜当即调转马头,重新拉那族民上马,随后跃至玄离的背上,即便没有马鞍与马绳,萧瑜带着玄离在狼群中灵活穿梭,很快便又有十几只狼死在马蹄与刀下。

那头狼或许是见形势有异,又或许是见伤亡惨重,便率领众狼向远处山谷奔去。

恰在此时,领兵归来的那鲁得知萧瑜有危险,携纳珠上马,毫不犹豫便率众人前来救助。

“萧瑜,你,你没事吧!”

萧瑜云淡风轻,将马刀掷在地下,拿过一位牧民的弓箭,抽出两支羽箭瞄准那逃跑的头狼,测算着风向,就在那头狼即将带领狼群冲入山谷时,两枚羽箭势如破竹一般飞出,直直插入那头狼的眼睛和心脏,将其钉死在地上。

它抽搐几下,便不再有动作,其余众狼皆做鸟兽散。

萧瑜来不及听众人的惊呼与赞扬,下马去看那族民的伤势,万幸都没有伤在要害,只要好好医治,不要感染伤口就好。

冬儿也骑马前来,就在那鲁和纳珠的身边,她望着萧瑜,面上担忧的神色未定。

这里人虽多,萧瑜却一点也不顾旁人似的,走到冬儿身边,随后脱掉了自己染血的外衣,上了冬儿的马。

“走,我们去把那只坏狼带回来。”

两人骑马离开众人的视线,浑身伤痕的玄离和青云也追逐着跟在后面,冬儿将马绳交给萧瑜,随后拿出手绢,侧过身将他脸上沾到的几点狼血擦拭干净。

萧瑜见冬儿不说话,便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又让冬儿担心了,我又自己擅作主张让自己涉险了,这都是我的错……”

冬儿还没开口说些什么,萧瑜便把她心里的话都说过了,那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这样不讲理,萧瑜已经向自己认错了,她却还是不依不饶的。

“罢了罢了,殿下总是这样说,可是下次一有什么危险的事就又去做了,反正冬儿说了也没用的。”

她仔细看了看萧瑜身上,确定了没有一点伤痕才放下心来。

“这就对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该罚,我仔细想想,若是今后我还有再犯,便要——”

冬儿擡手堵住萧瑜的嘴巴,不许他说下去,她不要天把萧瑜怎么长,地把萧瑜怎么短,她只要萧瑜平平安安就好。

“不行,不许殿下以后再发这样的誓。”

“遵命,娘子。”

萧瑜一边微笑着,一边向冬儿“认罪伏法”。

他亲了亲冬儿的面颊和那两片隆起的唇瓣,又道: “只不过啊,在我领罚之前,能不能让冬儿好好夸一夸我你可不知道,刚才那些狼可是十分狡诈凶狠。”

冬儿本就觉得萧瑜很厉害了,可是这样求人的夸奖怎么说得出口,没来由让人脸红。

“我喜欢冬儿夸奖我。”萧瑜补充道。

他垂下眼眸,幽幽道: “可若是冬儿不愿,也就罢了,我知道我惹冬儿生气了,若是得不着夸奖,让冬儿嫌恶我了,也是我应得的。”

“不是的,不是的,冬儿是要夸奖殿下的!”

冬儿不怕萧瑜惹她生气,也不怕萧瑜故意戏弄她,她只怕萧瑜又是那样受自己委屈的语气,故而萧瑜话音才落,小娘子便抱紧他的腰,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萧瑜让马儿停下,不依不饶道: “只是这一点点夸奖的吗方才我可险些被坏狼叼走了,若不是我还有点本事,冬儿就见不到我呢。”

没办法,冬儿只好抱住萧瑜,擡眼望着他,眸子里映着他清隽的脸,随后在摇晃的马身上,笨拙地找到他的唇瓣,一点点吮吸,轻轻抵住他的舌尖拨弄。

她离开萧瑜的唇瓣,红着脸为他擦拭唇角,轻声道: “这样可以了吗”

“嗯,多谢冬儿奖赏。”

萧瑜将脸埋入她清瘦白皙的颈侧,亦小声说道: “冬儿不知道,方才我也吓坏了呢,我还担心若是真的被坏狼伤到了,又要让你好一阵担心难过。”

“殿下最厉害了,再坏的狼也伤不到你,若是它真的伤到你了,冬儿也给你报仇去。”

萧瑜揽过她加快马步,到了那头狼倒下的地方,冬儿还没见过狼是什么样的,这是头一回,也不想狼居然是这样大,比起狗来要凶悍可怖多了。

“这头狼很聪明,也很有灵性,杀他也是无奈,冬儿想怎么样呢,是把它带回去做个装饰,还是就地将它留在草原上滋养牧草呢”

冬儿想了想,既然萧瑜说它有灵性,那便尊敬它一些,交给那鲁舅舅,让他找个土堆埋起来吧。

玄离和青云也跟在后面追来了,萧瑜险些忘了玄离,忙带着冬儿去看,问她还记不记得玄离。

“记得的,冬儿第一次骑马就是殿下带着,骑着的马就是玄离,它被殿下放走后居然来了这里,它还记得殿下呢!”

玄离走到冬儿身边俯下头蹭着冬儿的腰,冬儿将它抱在怀里。

“是啊,方才多亏了玄离,若不是它在,那位班兹族民就要被狼群伤到了。”

玄离蹭着两人的身子,不断嘶鸣着,一旁的青云倒也有趣,对玄离似乎很是戒备,仿佛是知道了这匹黑马与萧瑜亲近,心生嫉妒了。

冬儿拔了一把嫩草递到青云嘴边笑道: “但是殿下也不能忘了青云呀,殿下可是和冬儿说过的,青云也是有灵性的好马儿!”

萧瑜怜惜地抚过青云身上的伤痕,悉心安抚,忽而道: “当然不会忘记的,哪一个也忘不了。玄离离开后我没忘了它,如今玄离回来了我也不会忘了青云,哪一个也忘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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