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2)
第 118 章
容倾的教室在三楼,他的座位在窗户边,在他的右手旁有一丛伸进来的粉色樱花。
沈清濯的座位底下摆了不锈钢的保温饭盒,白慈连饭卡也没有去办,他踢了踢容倾腿凳子,努嘴问:“把你的国文书给我拿来……”
容倾眼睛一直落在篮球场上,他嫌弃阳光有些太热,就把窗帘拉上了,留了一条小缝。
这会儿他脸色阴晴密布。
白慈见状那种贱兮兮的表情浮上,眼神中揶揄不断,唉声调皮道:“啊呀,游行跟沈清濯什么关系啊?怎么能这么熟地不在球场打球呢?我都好久没看见游行这么开心的样子了啊!……”
“阿情?……阿情?”
容倾面无表情了,他嗯了一声,不卑不亢无悲无喜地说:“所以呢?白小慈?你要我带哭泣的你哭着找妈妈吗?”
白慈怔住,他努嘴抱怨容倾不懂少男心,人家哪有,然后就乖乖坐在座位上翻容倾的语文书玩儿,还不忘把游行的书给拿过来,他说你们小时候肯定练过字吧,我记得叶阿姨还是很注重小孩教育,我只会写日语啦,中文发音到现在我也学不会。
容倾眯眼跟狐貍似的说:“你现在也可以啊……我教你……包教包会的那种……像是什么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啊,什么孟母三迁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什么的……中国文化这么博大精深,你又这么欠揍……我肯定给你请最好的文学博士……”
“想什么呢?哦,起步价收我一小时5w起,一骑红尘妃子笑,我没你那么好的耐心哦……我爹就是文学博士呢……”
“抱歉抱歉,为什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虽然……”
“因为我死得早!”白慈起身,盖棺定论又掷地无声,像是红印章戳字般鲜明至极。
白慈捏了几朵樱花在手上,五指缓缓合拢,他温柔又轻柔,带着无限眷恋,如同旧时吴堂燕衔来的,几扎春天的花信风,他说:“阿情……我一直很想回来故乡看一看。”
“嗯。”
他的书桌上是虞珖做的樱花书签——从七年前这个时空里摘下来的花做成的。
……
这几日白慈鲜少说话,今天说了特别多,容倾跟他相处自在的时候多些,偶尔也会不加限制地开玩笑,对方不会介意,反而会一直说别拘谨,我们是朋友,你放松些。游行跟容倾两个人就是腻在一块儿,游行喜欢靠在容倾坐,再不济也是要牵个手啊,或者抱在一起什么的。
容倾在游行面前挺注意说话的分寸的,游行骂他说就是个死闷骚,明明喜欢动手动脚,不是玩他的手指就是整个人跟只熊一样抱过去,容倾讲你真是奇怪哦!你不是喜欢我么,我们都名正言顺了,我亲你怎么了,我抱你怎么了,我户口本都有你名字了巴拉巴拉,有时候把游行逼得急了,口不择言说出一大串骂人的话,那可不得了……嘴皮都是破的。
游行因为拿着判官笔,旁观了简乐颜的噩梦,好半天才缓过来,实在是不想进去那间教室,总觉得鬼气森森。二中是他曾经来过的一个地方,非常熟悉,一共分为三种人,一种是白色幽灵,什么学校跳楼上吊自杀的啦,学校搞建设掘了人家祖坟的那些厉鬼就守在学校里,一种是普通入侵者,种类不详,物种不限,人模人样就行,第三种就是守校人——二中的是S。
一般人猜不透他是什么想法,游行也不想猜,就是个中年病娇嘛。
——喜欢抽风,没人惯着。
现在这个点儿是快吃饭了,整个校园安静得不像话,浓荫下有隐约的蝉鸣,但是并不明显,游行坐在篮球场的楼梯上,他的右手边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怡宝,从冰箱内拿出来的矿泉水渗出小水滴。
身前篮球场地面正有脚步的擦动声跟人抢篮板的呼吸响,有些粗重。
游行看到眼前一股浓绿的气息涌入鼻腔,他打开手机,直接点开容倾的微信头像。
从清纯小白花变成了清纯已黑化。
游行心道,又是怎么了?这大概跟简悠然妹妹简乐颜怎么死的一样好奇了。
的确,高三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压力大到想要跳楼自杀掉,但自杀死掉的过程其实很痛苦,死了走掉一了百了后最痛心的是爱自己的人,哪怕已经见过了人间的美好,青春的校园本身就很有活力。
来到二中加上噩梦锁的缘故,让游行把青春时代的一些旧梦给重温了一遍,他每天都想着离开七年前,去到七年后。
游行拿出那张校牌积分卡,疑惑微微不解地皱起了眉,随即叹了口气。
玩家,大玩家。
游行的微信昵称改变随自己的心情而变化,容倾跟他一样。
他的昵称是十年杀鱼。
灰黑色的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胸膛胀了口酸气,开始跟容倾你来我往分外无奈地对话。
……
清纯已黑化:去大润发买排骨了?
十年杀鱼:我有刀……我又不爱吃肉。
清纯已黑化:我知道你有刀啊,我也有,
十年杀鱼:……正经点……
清纯已黑化:我哪里不正经,篮球场看帅哥去了……?
十年杀鱼:别闹,……
清纯已黑化:那还是看帅哥去了?
十年杀鱼:你给我积分卡是什么意思?
清纯已黑化:不喜欢?
那一头显示一直输入,游行等半天没等来回复,就只能背起背包回教室了,容倾那头突兀地冒出一句……
【哦,那还是喜欢了?】
游行都能脑补容倾轻佻挑起的眉眼跟满是计较的小小小心眼了,那心思谁看了不知道啊……
他停住,然后又过了几秒,容倾又发来一句……
【想我没?亲爱的?】
游行:“……”
还没回复出去,他刚打字输入我等你啥啥啥的,容倾又来一句……
【那你还是要我哄啊,我亲爱的……】
——咔!
游行都没看完接下来那几个字,他深呼吸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觉得滚烫无比,赶忙臊红耳朵拉长脸回教室了。
……
当初两个人的教室是隔着一堵严实很高的墙,这墙不仅落在心上也落在现世中。
游行单手压着包从一楼走到三楼,脚步声咚咚咚的,似乎是踩在容倾心尖上,让他也忍不住赶忙起身要离开座位去找人,没想到被白慈堵了,对方没好气又瞎问地说:“怎么,要去见帅哥啊?听说你小子当年……”
容倾又坐回去了,他眉眼慵懒带了一丝不耐,抱胳膊答道:“我当年就是爬墙了怎么样?”
白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小姨的死满蹊跷……她是在这件教室上吊死的……你不怕吗?我听沈郅那窝里横的驴粪蛋说你抹杀力没有了,那我们怎么回去啊……马上我姨的头七就要过了……你还没点反应的么?”
“白小慈你问问阿行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又没判官笔又不走黄泉,这独木桥走钢丝的活儿不能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啊……”
“哎,容倾你是真的损,又损又阴的……”
“你是建国后成精的琵琶啊,讲话阴阳怪气,难怪你那么多2,除方也开不尽……”
白慈气窒,他怨气地拿出自己的校牌,又叫做积分卡的什么超市促销发的鬼玩意儿,又丑又那什么。
白慈的学号是22,积分数是250.2222222…………
生日还是2月22日——日了狗!
大抵是从没亲人给他过生日的关系,容倾友情提醒:“你能见到你妈的机会就这一回,要是阿行抹杀力没恢复咱们还得再等上一个月满月,你爸迟迟不愿意承认,但终有一天他要知道真相的……”
“随便吧,反正是我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嘛……又有什么关系呢……”
“谁骂你?话说白小慈你是太高兴了吧……”白慈起身踢他凳子,然后轻轻嗯了声,就好像小孩子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一样露出了羞涩:“我都二十多了……别笑了我你……哼!”
“行吧……”白慈离开凳子,沈清濯眼睛一直落在容倾手中的戒指上,他眼神意味深长,让人读不懂,容倾读得懂也不想说什么。
大概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刻,容倾双手交叠看向屋外的樱花树,不知何时天空吹起了柔风,带来缱绻而烂漫的心绪,心不自觉地放柔放缓。
容倾心道自己是真的想多了,竟然忆起往昔,他跟游行也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比如游行有时也会轻慢地调戏一句大审判长好,然后容倾就会痞里痞气地答上一句小哥哥好,游行扶墙笑他,容倾没由来扯开嘴笑,颇有些无语地摇头,然后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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