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定义的朋友（2/2）

“肚子疼。”

周致感觉听到闻秋那俩字瞬间裂开了，什么叫没醒，他们确实是没醒，但这是能说的么？连个借口都不会找，非得那么直白又实诚？说话的语气还那么理直气壮？班主任不找他茬他就是狗！

李金刚噢了一声：“闻秋先去吃饭吧，周致留下来跟我说一说，你是怎么肚子疼的。”

周致：？！

“李哥你这是区别对待！”

手快速抓着闻秋的手腕不让他走，不满道：“凭什么他没醒你就不追究，我肚子疼你还要把我留下来？”

李金刚很淡定地问：“闻秋又不会撒谎，我能信他没睡醒，我敢信你肚子疼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周致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把昨晚的事情秃噜得明明白白。

“老师你知道他为什么没睡醒么？他昨晚喝醉了从晚上十一点开始折腾我到凌晨三点才睡的，而我呢，我早上快六点的时候才睡着，我整个人身心俱疲，肚子疼有什么不可能的？”

闻秋满脸黑线，这什么虎狼之词？

周致伸手捏着自己自己衣服领口，继续说道：“这衣服还是他的呢，按您看人的眼光也能通过这衣服看出他没平时那么乖吧？他早上没来是因为没醒，他说话实诚，你信了，那我早上没来就不能是因为肚子疼起不来所以才没来的么？怎么您就不信呢？”

最后话音一转，总结道：“反正我要是被您留下的话闻秋也得留下，我有的处罚他必须也有。”

闻秋：……

办公室的老师们：？

最后两人被李金刚赶了出来，还附带了一份五百字的检讨，周一交。

“我真服了，天天写检讨。”

周致一出来就看着那办公室的门吐槽道：“写了他又不看，写来干嘛？”

闻秋看了他一眼，问：“你以前真写过检讨给他？”

“不然呢？以前我没交作业的时候就叫我写，每次写完他又忘记了，还说我怎么浪费时间写这些玩意儿，我冤不冤啊？”

闻秋突然觉得周致可能真的是个大傻逼，提醒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还要写？”

“靠……”

周致突然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扭头看着闻秋，语气幽怨：“你以前怎么说？”

“老子以前认识你么？白痴。”

周致一拍额头，说了句也是，跟在闻秋旁边叽叽喳喳又开始了，像个快乐的噪音机一样。

他们这次的关系是一步一步慢慢建立起来的，没有像最初那样直接刻意说我们先交个朋友。

朋友这个标签一旦提出，那就像从陌生这个阶段越过了某些过程直接跳到了熟悉的那一步，他们没有接触的流程，也没有处理很多事情的经验，却直接拥有了看似稳定实则不堪的朋友关系，所以就导致他们处理两人矛盾的时候，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他们也许都很想以一种特别体面特别自然的方法来解决他们的事情，只是他们那次朋友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妥的，不合适的，所以结局只能以冷战或者生气结束。

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或许有这个立场，也有这个资格，只是他们实质上真的没有熟到那一步，这就像你什么都没做就被突然赋予了某种特权，而你使用的时候只记得这是不劳而获的，你心里没底，你只是个空壳。

他们两人现在都没有明确说过我们是不是朋友，是不是同学，他们没有任何定义，当闻秋不搭理人的时候周致也不会气急败坏地说闻秋会不会沟通的问题，也不会因为他说话气人而真的恼火，反正不搭理就不搭理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闻秋，要真什么都计较的话，那他得气死。

当然，如果他真的被闻秋气得忍不住的时候，他也不是立马忍不住就开始各种怪罪闻秋，而是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自己哪一点处理得不够好，他在闻秋身上的耐心变多了。

闻秋对于周致在旁边不停说话的时候也能接受，他的嗓子没以前疼得那么厉害了，所以现在也能回应周致的絮絮叨叨，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身体和心理都要受折磨。

他想，他也许可以一直回应他的唠叨，没有不耐烦的那种。

他们或许真的命格相冲，性格不合，但他们乐意寻找一个大家都自在的方式相处，他们的关系像U型教学楼中间那两棵高大的银杏树一样，三月初开始冒新芽，萌动展叶，五月开花，但还没结果。

八中三个年级的学生课程安排表是不一样的，高二学生周天不需要上课，算放假，闻秋周六那天晚上没回家，在学校住，等周天早上的时候闻女士来接他。

早上八点的时候基本上很多住宿生都离校，也许是去玩，也许是回家，热闹得像放学一样，闻秋光是戴着口罩站在校门口低着头，就有好几个学生路过侧头偷瞄，随后低声嘀咕几句那是高二的谁谁，但捂着脸害羞的表情闻秋是一个都没看见。

“宝贝儿子！妈妈来接你了！”

闻秋听见这熟悉的带着点口音的声音，藏在口罩下的脸不自觉的一僵，擡眼一看，闻女士站在一辆特别骚包的红色车子旁向他招手，车子上面还有各种爱心各种飞吻的……贴纸，闻秋余光看见周围几个女生的眼睛往他身上打量了几下。

他预想过闻女士来接他的场面，她可能穿着漂亮高跟鞋漂亮裙子站在黑色轿车等他的，高端也低调，或许穿着双拖鞋头发没梳脸也没洗就直接开辆摩托车接他，老土又搞笑，不管哪种场面他都能接受，可是现在，他从来没想到闻女士长那么漂亮眼光能奇特到这种地步。

他宁愿闻女士对他不要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