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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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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梦(十)

是夜,清夜悬与莲空出了城,在城外的一间破庙之中落脚,也带上了莲空英雄救美救下的那个女孩。

之所以如此寒酸,并不是因为莲空太过败家,刚才一同胡闹,清夜悬将身上带的所有钱都赔给了那些来追讨的摊贩们,所以住不起客栈了,而是因为城中没有一家客栈愿让他们投宿。

原来今日碰见的那个络腮胡男人其貌不扬,但是来头却不小,是这城中最为富庶的一家的纨绔,强抢民女这事他干得不少,今儿还是第一次没能得手。

莲空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到大就没畏惧过什么,出手时也根本什么都没思索过,哪知道后果会是如此。

强龙难压地头蛇,那男人借家中权势,能让全城的客栈都不敢收留他们,还把他们直接赶出了城。

莲空第一回遇见这样的事,简直不敢置信,当即便要提剑而上跟他理论一番。

以他那简单粗暴的逻辑,理论也并不是真的理论,只是看谁的拳头硬,道理便在谁那一边罢了。

清夜悬拦住了他。

其实,清夜悬和莲空身为神仙,这些凡人不管在人间有多么高的地位,哪怕是帝王将相,在他们面前,也不过蜉蝣蝼蚁,想要解决这么一个凡人的愤怒,有比莲空那用拳头制服更简单的法子。

只是清夜悬到人间,从来是微服私访,并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会动用力量去改变一丝一毫这个世界的事,如今带着莲空,也仍是这样。

凤凰神君一向不拘小节,客栈和破庙,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对于别人来说,显然难以忽略这差别。

“对不起,公子……”女孩坐在火堆前,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微微蜷缩着身体,小声说,“都是因为我,连累你们了……”

“嗯?”莲空还不太明白人间的礼仪,听到这么客气的话当即愣了一下。

他一边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一边摆了下手,跟女孩说:“没事。”

莲空侧脸上沾了一道黑灰,是因为方才生这火的时候,清夜悬不许他用灵力法术,他笨手笨脚亲力亲为弄出来的。莲空擡眼看了一眼立在破庙门口的那道修长青影,对女孩道:“其实客栈住多了,偶尔住住这种地方,也挺有意思的。”

女孩一擡头,看见莲空没心没肺地扬起唇冲她笑了一下,她不由得顿了下,猝然别开了视线。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咕噜——”。

“什么声音?”莲空疑惑地侧过头,下意识握住了一旁的傲雪剑。

女孩脸一红,垂下眼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顿了顿,才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莲空“啊”了一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仍然不是很明白。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饥饿这回事。民以食为天,而对于神仙们而言,食并不是必须的,神仙们大多如清夜悬一般辟谷,而少部分如莲空这样的,吃东西也主要是因为解馋。他几顿乃至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火堆面前的两人悲欢并不相通,静立在门口的那抹青影终于动了,清夜悬缓缓走了过来,从今日莲空在集市上胡乱搜罗来的那堆东西里挑出了一份糕点,递到了女孩手中。

“多、多谢。”女孩低垂着眼,有些忐忑地接过了糕点,连连道谢。

她面对莲空时的小心更像是少女看见俊朗少年时的羞涩,而面对清夜悬时,却是真的有些畏惧。

尽管清夜悬也生得样貌俊美,跟莲空比并不逊色,但他身上有股疏离气质,天然能让人退避三舍,同时,他虽然身姿脱俗,但让人莫名联想到那些身居高位者。

女孩敢同莲空讲话,却不敢同他说话。

莲空叫了声“师父”,清夜悬淡淡应了一声,面色和音色都波澜不兴,瞧不出喜怒。

但莲空是知道的,师父不高兴。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再迟钝懵懂如他,到底也略微懂得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只是,对象仅限于清夜悬而已。

女孩默默了一会儿,到底是难忍饥饿,撕开油纸包,开始小口小口地吞咽糕点。

“姑娘日后有何打算。”等女孩吃完了,清夜悬才开口问道。

女孩动作一僵。

“我……”

清夜悬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不准备留她。而女孩的意思也很明显,一个女儿家,之前连“以身相许”四个字都直接说出来了。

女孩抿住唇,转向了莲空——她不太敢跟清夜悬说话,更别说是提出这种要求。她问:“公子,我真的不能跟着您么?”

美人落魄,楚楚可怜。这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没有不答应的,可惜,她面对的是莲空。

莲花不识情爱,连“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对于美人的秋波,自然也是无福消受,视若无睹。

碧幽谷的事一向是清夜悬说了算,莲空作为徒弟,也得听师父的,不能自己做主。虽然在他心中,收留个凡人女子完全不算什么大事——碧幽谷那么大,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但清夜悬的态度之前便十分明朗,他并不同意此事。

莲空看向清夜悬,还想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他问:“师父,行么?”

清夜悬与他对视,双目清冷如雪日寒潭,轻轻摇首。

莲空只好也一脸遗憾地冲女孩摇了下头。

女孩没想到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注视着莲空的眼眸泫然欲泣:“公子……”

莲空瞥了眼清夜悬的神色,道:“你放心,等天亮了之后,我去找那人理论!一定让你回城!”

他从前根本没见过几个凡人,天性为善,让他下意识便以为这人间的人也都是好的,这是莲空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的人还有如此恶心肠的,能坏成这样。

女孩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我父母也都逝世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那……”莲空哑然片刻,提议道,“那我们将你送到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女孩怔怔地反问了一声,“我还能去什么别的地方?这天下,哪儿还有太平安乐地?北边烽烟四起,战事连绵,南边妖魔频出,邪祟作乱……”

乱蓬蓬的碎发从她脸侧垂下,女孩惶然又茫然地问道:“我能去哪里?我还能去哪里?”

天下不宁,世道不古。女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诘问上天。

冷风挟雨扫入庙中,在这深深漫漫的人间长夜里,雨水忽降,如同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哗啦声响在头顶,破庙年久失修,屋顶多处破损,雨丝从破损处扑入,不多时庙内的地上便积出几处小小的水洼。

水滴噼啪,火堆被风吹得明灭摇动,那橘色的火光映在每一个人脸上,映出一副副迥异的神情。

莲空一愣:“战事?妖魔?为何会这样?”

女孩十分诧异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这些事如今天下人尽皆知,不光是热衷于在茶馆里高声夸夸其谈天下大事的男人们知道,就连这样偏远僻地的一个没有上过私塾学堂的女孩都知道。

虽然战火和邪祟还没有蔓延到这里,这座城的人们仍然笙歌燕舞,欢饮达旦,但这更像是末世前的狂欢。

人人皆知,天下,要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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