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都折英（2/2）

而他身侧，则是手执长剑的夏无邪。

慕容清的手紧抓夏无邪的衣袖，用尽了他最后一分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哥哥！”阿月大喊一声，飞奔而来。

慕容清浑身殷红，脖颈涌出的血液流遍了地，阿月已经竭尽全力，仍没有在慕容清闭眼前赶到他身边。

慕容清的血仍是热的，但脸已惨白的不太真实。

就像天塌了。

阿月觉得自已的心和身体，都已经裂开了。

“哥哥！”阿月扑在慕容清的身上，想用手止住他脖颈间仍在不断流出的鲜血。

就是那鲜血的温度，提示着阿月这不是梦。

从小便走在自己前头的哥哥，会一直温柔的支持着自己的哥哥，慕容家那个后继有人的剑客，已经走了。

就这样，来不及说一句告别。

“夏无邪！”

王涵之的声音夹杂着愤怒：“你竟然再次丧心病狂杀了人，还是慕容家的少主！”

夏无邪擡头，见王涵之也好，还有东阳帮的诸位、齐家的诸位、南宫致远，全都用着审视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我没有杀人，我到此处时慕容公子已与人陷入缠斗，我拔剑是为了助他。”或许今日已经历了太多，夏无邪的语气出奇的冷静，只是眼神中有些悲悯。

“那为什么慕容公子临死前要抓着你？”王涵之继续穷追不舍。

董开路也附和道：“此人心魔颇深，十八年前便可以乘人之危斩断南宫家主的手臂，在若川时二话不说便杀了我冷秋堂副堂主，时至今日，说不定早已和揽月门合谋，这才杀了慕容公子。”

除了慕容清以外，远处还躺着几个江湖人的尸体，这些人均死于剑伤，却一时无法判断是由慕容清的剑还是夏无邪的剑所致。

夏无邪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沉默着，看着低头不语的阿月。

阿月隐忍着没有痛哭出声，只扑在慕容清胸口默默流泪。

慕容清的胸膛仍还火热着，可却没了气息，没了起伏。

“夏无邪。”王涵之道：“现在你令师门蒙羞，且随我回山领罚。”

王涵之说完便凌空出击，直接对准了夏无邪手中的无霜剑。

夏无邪转身而去，镇定道：“师兄，无霜剑你不能取。”

“笑话，你无端杀害武林好汉，还能持这无霜剑不成？我不收拾你，我无净山的名声岂不要被你毁于一旦了？”

说话间，王涵之已与夏无邪过了三招，夏无邪全无攻势，以躲避为主，即使如此，王涵之也没有占到一丝便宜。

“南宫家主。”王涵之道：“能否相助于我捉拿这个不肖之徒？”

南宫致远听此一言面露难色，思量片刻，便道：“夏公子，你回师门将话说清楚又有何不可，何必如此与自己的师兄剑锋相对？”

“够了！”阿月突然站起身来。

夏无邪心里一急，无霜剑直接挑起剑锋，逼退了王涵之的攻势。

阿月双眼发红，也不复醉仙楼时那样肆无忌惮的模样，而只是个死了兄长的可怜的妹妹。

她不到十八岁年纪，本也只是个小妹妹。

“你们若真想帮我们的，有人来刺杀我父兄，既不去找寻他们的来历，反而把矛头指向夏大哥，打着正义的招牌为自己谋利我管不着，可不要碍着我的眼，做得如此露骨！”

阿月红通的眼光中燃起了几分杀气，与她的外表极度不符。

“阿月！”慕容诀喝止住了阿月的说辞。

这边王涵之被夏无邪逼退，心里更是不满。现今江湖高手都在场，摆明了自己武功不如夏无邪，这让他掌门首徒的面子和自尊往哪放。

南宫致远心领神会，在慕容诀呵斥了阿月的那一刻，便拔刀相助，董开路见状，更是加入了混斗。

只见夏无邪的长剑似乎化身一条银鞭，银鞭攻势正如连绵群山，巍峨伫立，岿然不动却无法逾越。那一道长剑周旋于三人之间，三人一时也没有任何优势。

夏无邪多少通了一些阿月的剑意，周身灵巧的周旋于三人攻击的空隙，其中武功相对最低的董开路，成为了他借力打力的对象。

南宫致远忽道：“夏公子，莫要执迷不悟！”

他话音刚落，手上刀锋突然凌厉起来，刀似乎成为了无处不在的风，直面夏无邪银鞭的每一处防御与攻势。

你劈不断风，也刺不破风，只能被风包裹，被一个无形的牢笼困于其中。

“夏大哥！”阿月唤了他一声。

声音中是带有哭腔的，因阿月不甘，不甘自己任人摆布。

慕容清武功不低，怎么被人轻易杀死？与此同时，不懂武功的宁世明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很明显，有人趁着醉仙楼乱局故意前来对付慕容清，这点道理，她不会想不明白。而现在，就当着她的面，这些人居然还要利用哥哥的死去对付夏无邪。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以来，阿月是第一次感觉有些力有不逮。

夏无邪与缠斗之中分身看了阿月一眼，少女的衣裙被风吹起，乌黑的秀发如直落银河，正如在同道客栈时一样，美丽得让夏无邪心中一动。而此时又还不一样，少女衣裙上那抹刺眼的血色殷红，双手紧握的拳头，眼中那些不舍与留恋，那些不甘与愤怒，溢于言表。

还有她想说的那些话，夏无邪只一眼便明白了。

他不再纠结，长剑化为长龙，龙鳞坚不可催，他这条龙，硬是在南宫致远无尽无情的长风之中，闯出了一条路。

夏无邪突出三人的围攻，往城外而去。

在他意料之中的是，除了南宫家和冷秋堂的部分手下，还有一拨不明来路的人也在追杀他。

是追杀，而不是为了将他带回无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