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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征服者之途(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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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墙也可,做狗窝也可,唯盼你不要拿去卖,甚丢脸。

方彧:“……”

洛林:“该卖还是要卖的。”

方彧挠挠头:“再看看最后一袋吧。”

洛林摸出一本,大略一扫:“是日记,这是……过去十年左右的。”

方彧一怔:“没有便签解释一下他出于什么奇怪心理,把日记送给别人吗?”

洛林耸肩:“没有。”

方彧呆了半日,拉起被子盖住脸,闷声说:

“……知道了,不看了,收起来吧。”

洛林收起书箱,关了顶灯,在床头坐下:“阁下不要听狼外婆吗?”

方彧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微声说:“我要安眠药。”

“您吃的剂量太大了,对大脑不好。”

洛林克制住抚摸那人黑发的冲动:“再说,您之前在机甲上,看起来睡眠也没什么问题,怎么到了这里,反而……”

方彧嘟囔道:“那是昏过去了。”

洛林正色:“不,下官觉得是因为姿势。”

“姿势?”

洛林一本正经:“您想,我们住在洞xue里的猿人祖先,都是挤在一起互相抓抓虱子、相拥而眠的。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啊。您就是被关押期间离人太远……”

方彧缓缓品味着这番话:“……”

洛林当然不是想和她在星舰上互相抓虱子,她很清楚洛林的卫生习惯。

这人有点洁癖,脸上沾了血都会立刻去擦,衣服也经常换,时常能闻到洗衣液的清香。他是绝对不会长虱子的。

所以,虽然语序上是并列的,实则重点应该在后半段……

不是抓虱子,而是相拥而眠。

“你想和我一起睡觉吗?”

洛林:“!”

她合上眼,低低说:“……这怎么能行,我不会有退役的一天了,也就不会结婚……想长做夫妻,短做夫妻,统统做不到。要我说,咱们还是义结金兰为妙,小乙拜师师姐姐做大哥。”

一瞬间的心悸烟消云散,洛林哭笑不得:“看来是又烧起来了。”

方彧紧紧抱住洛林一只胳膊,继续胡言乱语: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噫!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

洛林垂下眼,追问道:“对呀,你是谁?”

方彧稀里糊涂地说:“我是……”

她像被抽掉电源的机器人一样,咯噔一下,睡了过去。

**

廷巴克图。

“阁下,方——方彧将军到了。”

办公桌前的谢相易从文件间擡起眼。一双深海般瑰丽幽微的眼睛注视着他——

虽然已有过很多次,秘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并不是他心理素质差,主要责任在于他的这位老板。

廷巴克图星领长谢相易,近年来联邦新闻界中毋庸置疑的热点人物。

这位刚刚三十岁的年轻政治家在此前一直不显山露水,在银河星网上的词条只有短短的三行半,半行写着其曾从事“机密工作”,一行写着“和方彧的同学关系”,另两行都是属于他祖父谢诠的。

众人习惯性地将他看作方将军的大内总管式人物,从未想过离开方将军的廷巴克图,还能有何作为。

——直到谢相易无声无息地带领几十人杀死新提督、宣布反叛的那一夜。

舆论哗然。

一开始,没有人相信这个廷巴克图小政府能坚持多久。

桑谷之声笑话谢相易是得了“祖父模仿症”,每个关于他的新闻下都少不了“我是谢诠,刚刚复活,V我50”的留言。

剩下一小部分方彧的铁杆粉则坚信,他是出于对方彧的感情才这样做的,感动得涕泪横流。在各大平台上三英战吕布,替他说话,然而也是说些“以身证道”“虽死犹生”之类的话。

一年后,廷巴克图固若金汤。

调侃奚落的声音少了一些,开始有人质疑他与远星的皇帝勾结。

再后来,廷巴克图控制了斩月邦。

这下说他与皇帝勾结似乎也说不大过去。若放在从前,或许还可以拿他没有量子兽的事讲讲,但联邦去量子化这么多年,再编排这个似乎也不大有杀伤力。

而且,这个人自从那一夕惊变后,再也没做出一件令人记忆犹新的事。

好像什么也没做,要塞却又在他的身影下,好像要永远屹立……

大家都无语了,于是,只好都沉默。

近年来,外界对谢相易的普遍印象已经转变为“低调”“实际”“奶妈”。

每日奥托甚至直接使用了相当中性的比喻——

“如果说远在桑谷的方彧始终是廷巴克图那轮可望不可即的月亮,那他就像廷巴克图的空气。他的存在过分理所当然,以至于无人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然当他消亡时,廷巴克图也只有走向死亡。”

然而,廷巴克图的居民如果看到了这样的报道,大概不会同意这种说辞,并会热切地请记者先生,“你自己住过来试试”。

廷巴克图人对于星领长阁下的情感十分复杂,但绝非“空气”。

除非是远星领那动辄上百度的、永恒燃烧着的空气。

三年前,整个要塞还浸淫在方提督留下的自由散漫之风里,没缓过神——

星领长阁下就带着几十个政府官员,走进了军事法庭。没人知道星领长阁下在里面做了什么,但出来时,只剩下一半的人。

除了星领长外,所有的人都在发抖。只有他不抖,臂弯上搭着一件染血的黑礼服外套,露出内里斯斯文文的衬衫和马甲背心。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能再以昔日的方式对待这位上官,暴风雨来了。

审讯很快由文官政府蔓延到整个要塞。

有一段时间,每天深夜都能看到广场上的白炽灯闪烁,那是行刑的标志。众人闻“谢”字而丧胆,小儿不敢夜啼。

那场长达数月的血腥屠杀后,星领长大病一场,险些没爬起来。

三年来,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的权力越来越膨胀。

要塞里唯独他说一不二、令行禁止。他不想让廷巴克图人做的事,没有一人胆敢犯禁。他要求廷巴克图人做的事,即使再不情愿,最终也得实行。

习惯了方彧的廷巴克图人对他不是不满怀怨愤——

但与此同时,他总是在物资紧缺时,将自己的配额分给学校,自己却一度营养不良。他把自己的财产分给阵亡将士的遗孤,在家里抚育了许许多多无父无母的孤儿……

最重要的是,他无数次违背所有人的意愿下判断——但最终证明,他总是对的。

……

谢相易瞥了秘书先生一眼,沉声问:“什么方彧将军?”

秘书大惊失色,他已经避免提及“提督”“司令官”之类的字眼了,就像叫一个外人一样叫声“方彧将军”,这都不行吗?

难不成方提督才离虎xue又入狼窝,星领长阁下也对她忌惮不已,太惨了……

谢相易将笔轻轻放下:“以后不许再这样叫。那是我们的提督。”

“我去……见她。”

秘书:“!??”

**

廷巴克图港。

方彧带回了一批廷巴克图急需的物资。然而,大救星在港口一落地,甚至没回要塞一趟,就重新命令调泰坦号出来。

帕蒂:“阁下,泰坦号已经调出来了,准备完毕,可以起飞。”

方彧抱着双腿,哑声说:“好,你带东西回要塞去,不许给谢相易,我先去前线。”

帕蒂一怔:“不见一下谢阁下,就先去……前线吗?”

“嗯,”方彧站起身,头也不回登上泰坦号的舷梯,“他会去那里见我的。”

泰坦号的舷梯缓缓收起。

——这艘传奇星舰自方彧离去后便封存入库,已经多年不曾见过远星炽热的长风。

此时此刻,金属外壳在日光下流动着水波般的光芒,金鳞千点,映日而开。

星舰滑出港口,乘风奔向太空,港口的工人纷纷擡起头。

方彧站在驾驶台前,面无表情,缓缓将手心复上了量子兽释放器。

近年的新型星舰已经不配备这种东西了,多亏泰坦号足够老……

云层重重,一舰穿梭,一只银蓝色的巨鲸猛地拍浪而起,跃向长空——

港□□发出一阵欢呼:“方提督!”“提督回来了!”“呜呜呜呜……”

巨鲸上下翻覆几次,伴着星舰曳尾而行,一同没入云海中。

前线的士兵是第二批看到那只巨鲸的人。

在泰坦号还遥不可见之时,银蓝色的巨兽便以呼啸的态势横掠太空战场而来。

天风如怒,长鲸逐浪,卷起万千尘埃。

廷巴克图的士兵纷纷仰起头:“方、方提督!”“是泰坦号,是那只蓝鲸,是真的方提督!”“得救了!总算得救了!”

与此同时,敌军也看到了那道鬼魅般的幽灵。

“方、方真回来了……”

“这还打什么打啊,桑谷那么多人,连一个方将军都抓不住,现在要我们和她的军队打……”

兰波透过舷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端起茶杯:“哟,故人归来啦。”

卢汝安:“是方提督!”

“啧,你怎么和那个臭小子一样,还叫方提督哪。”

兰波冷笑垂眸:“该改口叫方元帅了。”

卢汝安:“!”

陈蕤站在舷窗边,目光始终望向远方。

莱昂副官入内敬礼:“提督,报告,方提督来信,说她马上就到!”

陈蕤悠然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水击三千里,绝云气,负青天——她的鲸一路甩着尾巴过来,还用通报么?整个远星都知道了。”

“这……”

陈蕤冷笑一声:“愣着干什么!列队,等她检阅!”

莱昂:“舰队等她检阅,那、那咱们呢?”

陈蕤翻白眼:“咱们?收拾收拾,预备给她下堂做妾吧。”

……

在陈蕤的临时驻地,部队临时集结。方彧在士兵的目光中一步步登上了高台。

她还发着烧,脸色因此苍白,两颊却阵阵发烫。风吹得人很不舒服,但她无心留意。

方彧刚刚立定,一阵整齐的衣袖摩擦声——众人无声地向她敬礼。

方彧不清楚此刻心中充斥着何种情绪,只是做出合时宜的反应——

沉默地擡起手还礼。

似乎只要这一点举动,便能引起山呼海啸般狂热的欢呼。

方彧抿紧嘴唇,等待声音消退,可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她不得不在风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很久。

她听到快门声,知道明天自己的剪影就像登上网络,以一种看起来值得信赖的“强者”的姿势。

终于欢呼结束了。

方彧转过身。谢相易不知何时已站在人群中,与她沉默地对视。

她说:“……星领长。”

谢相易微微俯身:“司令官阁下。”

方彧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点了点头:“请去星舰上聊聊吧,过去很久了。”

谢相易:“敢不从命。”

她与谢相易一同登上泰坦号。

舷窗落下,谢相易才端起茶杯,笑道:“方彧,你生我的气吧?”

方彧接过毛巾,按在脑袋上:“……理论上当然。但为已经发生的事生气也没用了,所以我不生气。”

“那就好,下官甚是欣慰,”谢相易推过去一份材料,“阁下看看这个。”

方彧不睁眼:“什么?”

谢相易微笑:“廷巴克图的年度计划,这是第四年的。”

方彧冷笑:“哟,要塞现在都有‘计划’这种东西啦,真是耳目一新啊。”

她拿起来,扫了一眼,笑着丢回去:“……和之前的比起来,似乎少了点什么啊。”

谢相易点头:“少了‘我们是为了廷巴克图的利益而战斗的’。”

“你们不再为廷巴克图的利益而战斗了吗?”方彧笑道,“那些被炸毁的学校可全靠你们的战斗来重建呢。”

谢相易挑眉:“讽刺我可以留待以后,如今看来,咱们的日子还长。”

方彧摘下毛巾,淡淡说:“你觉得只要我回来,各地就会喜迎王师,黎明塔就会迎来新王吗?”

“不错。你没看到贵乡提督的反应?”

谢相易按住胸口:“安达命不久矣,大家都在观望,只要一两场胜仗而已。”

说着,他啪地按开星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方彧抱着胳膊:“我自己坐在这里就能定下决战方案吗?不需要陈蕤和卫澄?”

谢相易笑道:“这不是为了让您稍微适应一下……唯我独尊的感觉吗。”

方彧沉声:“奥托。”

谢相易一怔。

方彧合上眼,像是早有准备:

“我们先吞掉德拉萨尔兵团,把兰波顺势吓跑,然后争取不战而下奥托。吸引敌主力……在奥托一带决战。”

谢相易:“不在廷巴克图一带,倒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奥托吗?”

方彧哑着嗓子:“一,联邦内战,规模不小,如果让远星趁虚而入,此后合法性就存疑了。二,算算联邦现存的将领,卢守蹊、兰波都会躲事,德拉萨尔会死在前一战里,那么……裴行野会出来。”

她睁开眼:“凭裴在廷巴克图的威望,我担心廷巴克图人用脚投票。”

谢相易笑了:“您真是我们的宝剑啊。”

方彧弯了弯眼角:“宝剑也只是一把剑而已,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由人从石中拔出。”

谢相易拔剑的时机不早也不晚——太早,他的权威不能如此牢固地扎入这片土壤;太晚,廷巴克图也经受不起长久围城的苦痛。

恰好的时刻,他挥剑而出。

至于那把剑……她自找的,无话可说。

谢相易笑说:“方彧,把物资交给居民吧。”

方彧歪过头:“不由你交?”

谢相易:“已经做了恶人,不如做到底。英雄的角色,还是你来吧。”

**

远星历,新年。

德拉萨尔军团屡屡溃败的消息传入桑谷,而兰波不断申明自己已经“努力救了”,却越救越远离中心战场。

然而,众人却无心理会远星的乱局——

安达的病情急剧恶化,看起来终于要面对那道最终的命题了。

病房里,裴行野拍拍菲尔南的肩膀:“过去吧,看看。”

菲尔南往后缩了一下:“裴元帅……”

裴行野苦笑:“没关系,他已经听不到什么了,不会知道你临阵脱逃,又被德拉萨尔提督赶回来的……即使知道,他也不在乎这种事的。”

菲尔南低下头:“我只是害怕看见安达阁下那样、那样无力。我还是宁愿记住他总是能控制一切的样子。唉,对不起,明明我和安达阁下……也不是很熟的。”

裴行野垂下眼,温和道:“改变你命运的人,不管熟不熟悉,总是很重要的。”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爆炸。

裴行野蹙眉,下意识把菲尔南往后一拉。

菲尔南吓了一跳:“怎么!桑谷也……”

裴行野松开手:“哦,示威游行而已。还是老一套,反对安达,什么穷兵黩武,独夫之心,冷酷无情,贵族做派……”

菲尔南义愤填膺:“他们因为找不出实据,就只能侮辱人格。不该允许他们这样。”

裴行野漫不经心,冷笑道:“是非毁誉,往往言过其实。”

“可根本是无凭无据吧,独夫之心、冷酷无情这种词汇——”

菲尔南一愣:“您在做什么?”

裴行野取出一个骨灰罐,打开盖子,递给他看。

菲尔南一怔:“这是谁的……呃,这里面装的怎么像小苏打粉啊。”

裴行野笑了:“当年佐藤准将牺牲,安达却不许他的骨灰回桑谷。我……很不理解。安达当时对我说——一罐磷酸钙没有任何意义,是生者的感情赋予其意义。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盛一罐子小苏打粉,只要能对着哭出来,不也一样吗?”

菲尔南印象里,安达虽然喜欢说地狱笑话,但还没有地狱到这种程度。

他张口结舌:“啊……”

裴行野笑叹口气:“我很生气,那是他家几代的老家臣啊,怎么会这样?我说了气话——那你死了,也不要留骨灰,装一罐子小苏打粉吧。”

“安达说,那希望大家不要伤心很久,保质期过了就不能吃了。”

“……我昨天去买了一袋,发现小苏打粉的保质期居然只有十八个月,用来给大家伤心的话,的确不长。”

菲尔南忽然意识到,地狱的不只是安达而已,还有看起来一向很正常的裴行野。

……他居然真的去买了,还装进去了。

裴行野低声说:“但我并不是给安达装的。”

菲尔南没听清:“什么?”

裴行野:“没什么,请你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吧——啊,知道你不喜欢这种阴森森的东西,但里面只是小苏打粉而已。如果不舒服的话,交给软软也行。”

菲尔南听到卢汝安的名字,不觉脸红:“我、我可以的!”

裴行野莞尔,这次笑容真实了一点:

“软软没接触过什么……敢对她暴露本性之恶的人,又习惯以自己的心而非眼睛去看世界。她的世界很纯粹,感情也很纯粹。”

菲尔南攥紧怀中的骨灰罐,觉得裴行野言有所指:“……”

“有纯粹的人,就有复杂的人,精心计算过的爱和发自肺腑的爱一样是爱——我并不是说复杂的人就不配怎样。”

裴行野安抚地看他一眼:

“我想说的是……遇见纯洁无瑕的事物,不应因地位差别而生卑微之心,不应自残形愧而生摧毁之心,更不应以为对方纯洁可欺而生凌虐之心……好好爱她吧,你也会幸福。”

一直堵在心头的疙瘩忽然松弛了,菲尔南垂首:“谢谢您。”

裴行野站起身,口吻轻松:

“菲尔南,打不过的时候,假装且战且逃也比直接就跑好些呀,被这样赶走也太丢脸了。软软知道了会笑话你一辈子的——跟我再走一趟吧,怎么样?”

菲尔南一怔:“去哪里?”

裴行野弯着眼笑了:“履行最后的职责,去远星。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要解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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