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下)(2/2)
那太医犹自惊魂未定,道:“开得了,开得了,良娣身体并无大碍,微臣开两剂疏散的药就好了。”
未等栗良娣说话,太子先道:“你下去开药吧!”
太子看着栗良娣,悠悠道:“孤问你,头真疼还是假疼?”
栗良娣道:“当然是真疼啊!怎么,殿下不信吗?还是如果臣妾头不疼,殿下就不来看臣妾了?”
太子道:“你啊,叫孤说什么好呢?想让孤来看你,也没必要装头疼吗?生病这回事是好装着玩的吗?”
栗良娣不悦道:“谁装病了?我问你,如果我不头疼,你就不来看我了吗?你倒是正面回答我啊?”
太子脸上突然像挂了一层寒霜,道:“什么‘你’‘我’的,怎么跟孤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成何体统!”
栗良娣梗着脖子道:“我偏说你你你,我我我,以前又不是没有叫过,现在怎么就叫不得了?”
太子压着怒火,“不许再叫了,听见没有?”
栗良娣道:“我偏叫,你你你……”
太子突然起身,拂袖便去,栗良娣急了,管不得许多,光着脚丫就追上去,从后面抱住太子,眼泪簌簌地流下来,道:“殿下就这么狠心要扔下臣妾不管吗?”
太子道:“不是孤狠心,是你太……”
栗良娣忙拦住道:“臣妾怎么了嘛,臣妾就是太想念殿下了,想让殿下来看看臣妾都不行吗?”
太子道:“孤不是说的这个,你刚才怎么跟孤说话来着?”
栗良娣泣泪连连道:“臣妾刚才一时情急,也不是故意要顶撞殿下的,臣妾刚进东宫服侍殿下那会儿,臣妾也那样喊过殿下,殿下当时说臣妾是殿下最亲近的人,别的嫔妃说不得‘你’字,独臣妾说得,如今是怎么了,臣妾连对殿下说个‘你’字都不可以了吗?难道在殿下心里臣妾不再是殿下最亲近的人了吗?”
太子听她哭得伤心,又提到从前之事,不免心中柔软了一些,转过身来,道:“好啦,别哭了,孤不是刚才跟你说过,如今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胡闹,以后不能再跟孤那样说话了,听到没有?”
栗良娣头歪向一边,也不看太子,只是嘤嘤啜泣,也不答话。
太子问道:“听到没有?”
栗良娣撒着娇哭泣道:“没有!臣妾没有听见殿下的话!”
太子道:“说‘听到了’!”
栗良娣道:“臣妾没有听到!”
太子道:“快说‘听到了’!”
栗良娣破涕为笑:“臣妾就是没有听到嘛!”
太子也笑了,一把将她抱起,一面向床榻走去,一面问道:“还敢说没有听到,看孤不把你……”
栗良娣蹬着腿,叫道:“殿下欺负人,殿下欺负人……”
太子将她摔在榻上,早已欹身上去,用嘴堵住了栗良娣刚要出口的那句“殿下欺负人”。
太子多日未宠幸栗良娣,大有新婚燕尔的欢娱,亦有小别胜新婚的快乐,一夜颠鸾倒凤,自不必细说。
王娡在宜兰殿等了许就,红烛换过一根又一根,只是不见太子回来。晚宴只剩了母女三人,也没甚趣味。
王娡道:“母亲和妹妹还是去睡觉吧,殿下是不会回来了。”
臧儿叹道:“那个栗良娣果然有两下子,到底把太子缠住了!”
王娡道:“后宫美貌女子这么多,殿下怎么可能一心都在女儿身上呢?”
臧儿道:“女儿也不必灰心,母亲倒是觉得太子殿下是真的宠爱于你,这份宠爱已经难得了。
你也不可太拘束了殿下,他毕竟是一个男人,又是大汉未来的皇帝,自古以来,天子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如若管紧了太子,恐怕会适得其反,我看女儿不如以退为进,常劝着殿下雨露均沾才好,一则显得你大度,二则也要保持新鲜感。这新鲜感尤其重要,没有新鲜感了,男人也就腻了!”
王娡叹道:“宫中固宠真是难啊,女儿的容颜只会一天天老去,后宫会不断有年轻的嫔妃进来,只靠容貌怎会保持长久的宠爱不衰呢!”
臧儿道:“女儿说得没错,争宠没有美貌不行,固宠就不能只靠美貌了,太子殿下也是男人,是男人总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只有真正的家能给他倚靠,给他安慰,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女儿不要做以色侍君的女人,你要给太子一个真正的家,要做那个懂得他,给他力量,给他平静的那个贤惠的女人,这样才能真正拢住太子的心。
太子女人虽多,但未必有人能比得上女儿,女儿切不可争一时之宠,而要争一世之宠啊!”
王娡明白母亲的意思,笑道:“母亲放心就是了,女儿从前也任性过,不听您的劝执意要嫁给金王孙,苦果都已经尝了,自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女儿再也不会让母亲和妹妹为我担忧了,女儿还要找回俗儿,处处都会谨慎小心的。”
臧儿四下看看,忙拦住道:“嘘!金王孙和俗儿是再不能提的,万一走漏了风声,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要杀头的!”
王娡自悔失言,忙住了嘴,忽听外面好似有脚步声,不觉警惕起来,高声问道:“是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