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澜(2/2)
胡子江也叹:“方才还能听见哭声呢,这会应是累了,哭不动了。”
“今日该说的话,陛下在朝上都说过了,就算蒲澜长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让陛下回心转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表一次态,这也在无形中折了陛下的权威,他这就是在浪费时间。”刘宜城用木锤敲着自己的腿,眼睛还时不时瞧着偏殿的帘。
胡子江顺着说:“还是您高瞻远瞩,一早就不愿和蒲澜一道进去,让陛下平白心生厌恶。”
“心生厌恶倒是不至于,陛下还是很尊重内阁的,我倒是奇怪将军府,今日在朝上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胡子江不明所以,今日之事和将军府有何干系
见他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刘宜城摆摆手,叹道:“无事,人嘛,还是自由些好,这红墙绿瓦,自古以来就是束缚咱们这些没胆识的人的。”
偏殿里,沈叔云为蒲澜递上了帕子,余清要来替蒲澜接,却被沈叔云伸手拦下了。
蒲澜沟壑纵横交错的脸上满是泪痕,他哭的老眼昏花,此刻头晕目眩,连沈叔云何时走到他身边来的都不知道。
“温阁老一心只想要季如锦继位,那是他亲手所教的学生,阁老不信季如锦,还不信温阁老吗?”沈叔云坐在软椅上,离蒲澜近了些,“况且朕将他的命门握在手里,他若是不听内阁所言而一意孤行,锦衣卫不会放过他。”
蒲澜知道是沈叔云为锦衣卫洗清了阴霾,以制衡之势划分了其与东厂,锦衣卫指挥使许印更是对沈叔云忠心耿耿,这一点蒲澜可以放心。
但蒲澜就是不相信,沈叔云从众议成林的沈氏走到如今帝位稳固的皇帝,他这一路走来亦是不易,为国之君父乃无上荣耀,他却不稀罕,只想要季如锦快些入主。
“老臣都知道,既然陛下已下决心,那无论老臣说什么,陛下都不会回心转意,那老臣干脆就不说了,等陛下退位那日,老臣便请命辞官回乡,天子都不惜得待在这朝野,老臣也不惜得。”
“阁老这是在说什么”余清欲要替蒲澜遮掩。
“阁老说的好,”沈叔云朝余清看一眼,目光又满是仰慕地落回了蒲澜身上,“朕确实是不惜得这皇位,只不过在其位谋其政,朕没有辜负众望,所以纵使是退位也心安理得,阁老若是能摒弃尘俗,就能发现这人世间快活的事很多,高处不胜寒,朕只想在烟火处谋生。”
蒲澜第一次被晚辈开导,他打心里觉得沈叔云是明主,只是明主不愿再辛劳罢了。
“陛下说的极是——”
“陛下,”刘宜城掀开了门帘,低声说:“大帅来了,奴婢给大帅说了陛下这会在议事,问大帅要不要进来,大帅只说在门外候着就行。”
哪能让大帅在门外候着,蒲澜闻言立即起身,不舍地朝沈叔云拜别,同余清一起出去了。
余清这两日都累瘦了,出门的时候,刘宜城还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宽慰。
傅九阖回去了一趟连衣服也换了,这会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劲装,像是来求亲似的。
“事都谈完了”他往沈叔云身边坐,沈叔云刚想起来,被他给压了回去。
“本就没什么事,司礼监的文书经过筛查才递交给内阁,内阁再递上来的折子也没多少,”沈叔云揪起他一缕飘在空中的发丝,意味深长地感叹:“大帅闲啊……”
傅九阖听他那半点正经半点魅惑的语气就知道他心思里那点狡黠的坏点子,瞧着天色尚早,他握住沈叔云把玩自己发丝的手问:“出去玩玩”
沈叔云恹恹地反问:“去哪玩”
“瞧着没兴致啊,”傅九阖慢慢凑近了,能隐隐闻到沈叔云身上散发着的淡淡清香,“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