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信(2/2)
“什么事”傅九阖推门而出,鬓角还挂着汗,脖颈间映着水光,前襟半掩着的锁骨上还印着微红的齿痕。
哪怕傅九阖此刻这般站在李木孑面前,李木孑也宛如万年铁树一般不明不白。他收了焰气,说:“不知道是谁将屠城的消息泄露了,四郡的百姓已经乱如热蚁,一些围在城墙下欲闯闸口,咱们的人皆不敢动,生怕伤人,若是拖久了,恐会暴.乱。”
“百姓是无辜的,万不可手下无轻重伤了人。屠我四郡百姓,纵使是天子之令,我傅殊闲也敢抗旨不尊。传令下去,谁敢动四郡百姓一根头发,我傅殊闲就砍了谁的脑袋。”
“可若是陛下追究呢?”李木孑问。
陛下此刻就在屋里坐着呢,李木孑自然不知道。傅九阖擡手轻咳,指间尽是沈叔云的味道。
“陛下要屠城,只是怕细作渗透到大瑛内部,细细排查费时耗力,倒不如一网打尽。倘若不屠城也能达到陛下的预期,陛下自然不会怪罪。”傅九阖听见了屋里杯盏相碰的声音,“你只需听令行事,别的一概不用管。”
李木孑只得听令,与沉双错肩而过退下了。
沉双回过头,无意间发觉傅九阖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很是不对劲,像是审视,亦像是警惕,还有些掺杂在狠戾中赤.裸裸的警告。
沉双被盯得低下头,他局促不安,纠结得连握刀的手都开始不自在。他也没做错事没说错话啊况且他就算有错,也轮不到傅九阖指正他。
好在傅九阖适时转身,让沉双松了口气。
稳定民心和安抚百姓这事是李木孑与顾百川一起办的。天子坐庙堂,不比寻常官,四郡百姓更偏向傅九阖多些。他们信得过傅大帅,也愿听从安排。不过几日,涌在城门外的百姓便一哄而散,各自回家等消息去了。
颖川近来也暂无波动,除却温永蔺卧榻之上还不忘上书奏请否决屠城一事外,就是韩公与太后的拉锯战。凌子瑜都能应付,甚至没有沉双在侧监管,他还抽空给许印写了封信。
许印瞧着信上扭捏却浮夸的字句陷入沉思,顾百川斟酌着说:“看似问候寒暄,实则诚抒相思,小心思还挺多,我喜欢。”
李木孑垮起脸:“你还要不要脸”
“啧,在这种事上就不能要脸,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许印这会若是要脸,不白费了人家姑娘的一片赤诚之心”顾百川一拍脑门,“我真是闲的,竟然和你说这些,狗都生崽了你还晕着呢。”
李木孑张口要骂他。
“并非女子,”许印顿了顿,“他是陛下身边的凌大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顾百川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闭嘴看向别处,又在沉默中与李木孑对视片刻。气氛越发古怪起来,顾百川眯一只眼,悄声自言自语:“怎么断袖还会传染吗?”
尚未投入战场的战车已经被傅九阖遣军匠连夜赶工精制了一批出来,连带早些年因预算过高而停滞在襁褓中的黄金甲,也因沈叔云的坚持重出世间。
傅九阖带着沈叔云穿行在夏夜的草野间。这是他的地方,他可以带着沈叔云肆意驰骋,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有风,有星辰。
土腥味顺着风而来。沈叔云拉紧了衣襟,扶着傅九阖的肩膀站在了高处。他站在这里,像是擡起手就能摸到星星,也能遮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