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2/2)
傅九阖算着时机到了,带着小猴一道出了山洞,山头上的箭驽如雨一般插在了湿地里。傅九阖只瞧了一眼,便吩咐:“草船借箭就是这么玩的,小猴,你找人把这些箭驽搜罗起来,咱们不能只收礼不送礼,这些箭驽怎么来的就怎么给他还回去,不仅还回去,还要加把火成倍的还回去。”
小猴虽然不懂,但他还是乖乖地去做了。傅九阖见彻底套住了九朝山,跨上赤卢朝着姜延所在地奔去。
姜延正带人点着火,见傅九阖驾马过来立刻起身相迎,傅九阖没下马,他握着缰绳,说得仓促:“时机已到,九朝山就交给你了,每隔半个时辰就送上去一批人,别送太多,至少要拖到后半夜,我要去南田一趟。”
“南田”姜延不可置信,“南田在大雪山后方,大帅要怎么去”
傅九阖眸光一闪:“怎么去,老子绕过去。”
沈初六打了个哈欠,夜已深,露重霜寒。姜年年纪小,沈初六让他回去歇着了。
陆常兴拈子独自惆怅,他仔细琢磨着棋局,眉头逐渐皱出川字纹。
“大人不知下步棋该何去何从吗?”
陆常兴谦逊道:“还请公子指点。”
沈初六笑得沉重:“指点算不上,感慨罢了。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陆大人,好手段。”
陆常兴佯装听不懂:“公子可是累了”
沈初六侧撑着头,慵懒地斜倚在窗棂上:“我先前想不明白,刘红卫与你非亲非故,你动辄就以十万两相借,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来找——”
“让我们确信你所言的,是落在刘府里的账本和那位账房先生,我那时就觉得奇怪,刘红卫最是知道账本不能丢,刘府上下贵重物件都被带走了,怎么就好巧不巧留下了一本至关重要的账本,除非,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陆常兴不说话。
沈初六便继续说:“我在酒楼时碰巧遇上了蜀州巡防军在抓盗贼,那堆脏物里恰巧就有刘红卫的物件,那香囊中也恰巧藏匿着刘红卫对大人罪行的供认,我们一路上被推着走,直到这里,我才想明白。”
“陆大人,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傅殊闲剿匪,而问题的重中之重就在那群山匪之中。”
良久,陆常兴才在昏光中擡起头。
沈初六好整以暇地闭目假寐:“我猜猜看,刘红卫没有向你借钱,也没有主动投奔蜀州,是你利用人牙子之便与蛮人倒卖军情,却刚好经过了西门郡,刘红卫在傅殊闲的重压之下不敢放你的人通行,你重金贿赂他,也想杀了他。”
“但你没想到傅殊闲也早有提防,他在顷刻间就护下了西门郡,你大计失策,又害怕刘红卫供出你的可疑举动,就哄骗他去了蜀州,你故意留下账本,账房先生,盗贼,赃物,就是为了将罪名扣在刘红卫头上,而刘红卫早已被你诱杀,死无对证,只能靠你的这些片面之词判断。”
“你不想让傅殊闲剿匪,因为你早就已经做好了要围剿我们的准备,我与殊闲的蜀州之行对你来说是个惊喜,能在这杀了我们,也对得起你的蛮人主子了对吧,不过那刺客一定在你的计划之外吧陆大人”
陆常兴恍然大悟,他震袖起身,指着沈初六的手还在颤抖,他怒气冲天:“是你,那刺客是你——”
沈初六示意他坐下:“是我又怎样”
陆常兴唾沫横飞:“这是个死局,他若不剿匪,就要为鱼肉任人宰割,但他若执意剿匪,就是私自干涉蜀州内政,陛下怎会许他如此放肆。他视你为内子,而你却算计他,你——”
“陛下怎么不会,”沈初六捏捏眉心,“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那个蛮人主子到底是谁”
陆常兴不会告诉他,他掀翻棋盘,任由棋子散落在地,“傅大帅若是知道身边养了个白眼狼,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他也没机会知道了。”
沈初六正色:“什么意思”
“他不是要打九朝山吗?虎堂是个愚蠢糙人,但奈何占着天时地利,等到九朝山匪以逸待劳,消耗尽了那一千人时,你猜大雪山上的主子会不会来剿他”
“呵,”烛火炸裂,四下一片安静,唯有夜里绵长的雪还在无穷无尽的下,沈初六擡眼冷嗤,“傅殊闲能担任边陲兵马大帅,你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个废物。”
陆常兴几近疯了,他欲要扑上去扼住沈初六的脖颈,却在中途被一双手拦下了。
虎牧站在他身侧,居高临下俯视着沈初六,庞大身躯的遮挡使沈初六陷入了黑暗之中,他还是那样白,像星光一样闪耀。
“你说过,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