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番外（四）（2/2）
白羽重新整理了下心情，又继续道，“其实我们今天来找你，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蔓皱了下眉，“什么事？”
“想拜托你，跟我们去见一趟我的老师……《易水寒》一代的总设计师程穆。”白羽鞠了一躬，说得郑重且诚恳，“毕竟关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双方都需要一个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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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全息网游研发中心。
当三人一齐走进会议室时，程穆早已端坐在椅子上等待里，他穿着正式且穿戴整齐。这庄重的场面倒是有些让花眸感到紧张，她压低声音对白羽道，“那我先出去等你们了……”
“没事，跟着我。”白羽一眼看出花眸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道，“多你一个女生在这儿其实更好。”说完，他转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然后领着花眸走到于蔓两侧坐下。
于蔓眼睛紧盯着对面的程穆，努力平复着胸口的起伏。
还是程穆先开了口，他神情严肃地，“你好，于蔓小姐。我是《易水寒》一代的总设计师程穆，很高兴见到你。”
“呵。”于蔓却是冷笑出声，“原来……是你吗？是你毁了奚野他们？”
程穆眼神微闪，只道，“是我……又不是我吧。”
“你什么意思？”于蔓眯起眼睛，露出些许警惕。
程穆叹了口气后开始说道，“关于那件事，我们只知道有几位桃溪村的NPC，因为曾主观做出过改变或者损害游戏世界的行为，导致在一代停服清算时触发了程序自毁。而原因是什么，我们并不知晓。”说到这，他擡头看向于蔓，“但现在来看，我们认为也许……与你有关。”
于蔓的脑袋还在因为“程序自毁”四个字而一片混乱，听完程穆所说后更是一头雾水，她愣愣地开口道，“……我？”
“嗯。”程穆点点头，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奚野他还‘活’着。”
于蔓猛地擡头，“奚野哥哥他……”
“因为他的NPC身份比较特殊，还承担着新手导师的任务，所以相比其他NPC来说身上多一层防火墙。”程穆尽量用通俗的词句说明着，“也因此他的信息数据没有被销毁，成了在那次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在哪儿——！我找遍了全息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于蔓霎时激动了起来，双手拍在桌子上就要站起。
“我理解于蔓小姐的心情，但请你先听我说完。”程穆打断了她，继续道，“不用担心，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自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奚野选择了把自己封闭起来。作为如今唯一的当事‘人’，他拒绝告知任何人关于当时他们那么做的原因，而我们从程序源头入手也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于蔓慢慢重新坐回椅子上，她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句，“难道是因为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程穆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研究了人工智能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亲手制作出来的AI脱离掌控，然后还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的……我突然开始怀疑，将AI越来越还原人类到底是好还是坏？对于这项高新的技术，人类到底该如何做才是正确运用……”
他蓦地看向白羽，眼神中流露出些疲惫，“我恐怕是找不到答案了，希望你们这一辈能够找到吧。”
“老师……”在程穆的注视下，白羽的神情逐渐变得坚定，“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嗯。”程穆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于蔓，“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告诉我们，当时在你的视角里你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也许我们就能还原出真相，也有可能……唤醒奚野。”
许久之后，于蔓缓缓点头。
……
“原来是这样……”
程穆恍然大悟地，“没想到……奚野他们不仅也对你产生了感情，还生出了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一旁的花眸也被两人先前的话所震惊，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所以…他们为了替你好好过个生日，在原本荒芜的后山种满了灵香草。殊不知这样做是属于改变游戏世界的行为，也因此在不知不觉中触发了程序自毁……”
于蔓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掉眼泪。
白羽也垂眸思考了会儿，欲言又止地，“看来奚野他不愿意说，是为了保护你。”
得知竟是这般真相的于蔓近乎崩溃，她嘴唇发白，声音颤抖地喃喃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
花眸看她这样，心里只觉得十分不忍，勉强扯出一抹笑又道，“不全是这样吧。我觉得奚野不愿意说的原因，应该还有愧疚……对其他NPC的愧疚。是他带着大家这么做的，但最后其他‘人’都不在了，只有他活了下来。”
于蔓擡头望望她，什么也说不出，只是边哭边摇头。
花眸知道，此刻对她来说无论什么安慰都是徒劳。于是也不再多说，只时不时在恰当的时候为她递上一张新的纸巾。
不一会儿后，于蔓自己擦干了眼泪，看向程穆问道，“请问，我可以见一见奚野吗？”
“当然。”程穆欣然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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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全息世界。
看着眼前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身着紫色长裙的少女有片刻的失神，“桃溪村……奚野他真的在这儿吗？”
走在她前面的白发老翁点点头道，“请跟我来。”
片刻后，程穆领着于蔓一路来到[奚野]的旧宅处。在后者充满疑惑目光的注视下，他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然后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圆。几秒钟后，它竟然变成了一个副本入口——【奚野的梦境】。
程穆率先迈步踏入，“自从事情发生后，奚野他一直不愿意醒来……”
于蔓眼神微动，紧跟着也走了进去。接着，当脚落地的瞬间，周围场景突然变化，渐渐变成了她更加熟悉的那片紫色花海。
“原先我还一直疑惑，这究竟是哪儿？我们的游戏里明明没有这样的场景……现在倒是明了了。”程穆微微一笑，看向于蔓的眼神中有几分长辈看晚辈的和蔼与温柔，“去吧，他应该就在前面。”
于蔓红着眼点头，努力忍住眼泪，然后自己往花海深处走去。
奚野梦境中的后山花海比她原来看到过的还要漂亮千倍万倍。这里是近乎
还没多走几步，就望见了[奚野]的身影。身形挺拔的他正低着头在花间小径上来回踱步，长发杂乱地随意垂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褪色。
“奚野哥哥！”于蔓立刻拔腿跑过去。近了后才发现，[奚野]眼神涣散，依然来回回地走着，仿佛听不到她的呼喊一般。
于蔓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奚野哥哥……奚野、你醒醒啊，你擡头看看我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奚野]的眼神终于有一瞬发生了变化，他望向于蔓不敢置信地道，“……小葡萄？”
于蔓握住他的手拼命点头，“是、是我！”
然而下一秒[奚野]又仿佛触电般地抽回了手，喃喃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是我又出现幻觉了罢。”说完又变了成先前的模样，任凭于蔓怎么唤他，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奚野哥哥！真的是我啊……你别这样，我只有你了……”
……
梦境入口处，程穆一擡眼便看到了垂着脑袋、仿佛丢了魂儿的于蔓。对于这个结果，他似乎并不意外。
他走上前，将手中的毛笔道具递到于蔓的手中道，“慢慢来吧。”
“……”于蔓沉默着将东西收了起来。
程穆看着她落寞的身影，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也不等她回答，接着就说道，“拜托你积极地配合治疗，费用的问题不用担心，我愿意全部承担。”
于蔓转身看他，眼神中的惊讶不言而喻。
在她问出“为什么”之前，程穆又开口继续道，“奚野他心里，有对其他‘人’的愧疚，我的心里……也有对你们的愧疚，尤其是你这位真实存在的玩家。要不是我这个创作者，你们也不会发生这些。还有——”
他回头望向[奚野]所在的方向，笑容苦涩地，“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我的孩子。试问有哪个父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呢？而现在，只有你可能唤醒他了。所以我拜托你……”
“……我知道了。”于蔓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我会努力的。”
……
自那天之后，于蔓便住进了医院里，开始积极配合治疗。
每当身体好一些时，她就会使用头戴式设备进到全息游戏里、进到[奚野]的梦境里陪他说说话，希望能够让他醒过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奚野]慢慢恢复意识了。
没想到，当葡萄汽水哭着和他说“奚野哥哥……呜呜呜呜都怪我，我不应该和你们说什么想看灵香草花海，是我害了你们……”时，[奚野]反倒笑着替她擦掉了眼泪并说，“别哭、不怪你，我们都知道。”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奚野]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笑容也一如往昔般的和煦，只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和喜悦。“刚开始那么做的时候，耳边便传来了严肃的警告声。大家也是那个时候……才真正知道原来我们只是这个游戏世界的NPC而已。”
他轻柔地摸了摸葡萄汽水的头发又道，“我们只是一些冰冷的数据和代码，但我们珍爱的你却是活生生的人啊。如果我们这样做能够让你感受到温暖，从而重拾起面对现实生活的勇气，又有何不可呢？”
一番话却让葡萄汽水再次泪崩，她又哭又笑地，“你们……”
[奚野]终于打破曾经固守的君子之礼，主动将她抱进怀中，“就连桃婆婆都说，做一回有温度的数据挺好、挺好。所以不要难过了呀，小葡萄。”
“你们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数据，是我的家人……是我喜欢的人！”葡萄汽水仰头倔强地望着[奚野]一双明澈的眼睛，早已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
……
2045年10月，《易水寒》全息网游第二次内测正式开始。
[奚野]也已经重新回到了正常的游戏世界中。他继续在桃溪村担任着新手导师，但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那位紫衣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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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个月，花眸来H市看望于蔓。
眼见病床上的于蔓又比先前削瘦了许多，花眸心里也十分难受。她使劲儿忍着那份难过，故意笑呵呵地说道，“葡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喔！”
“咳咳…什么好消息？”于蔓也努力挤出些笑容。
“白白和我说，从奚野提供的信息入手，他们终于想出办法把[夏瑶][小池][桃婆婆][卢大哥]…他们的数据也成功找回并恢复啦！”花眸讲得手舞足蹈，“相信到公测的时候，他们也能回到游戏世界中了~”
两三秒的惊愕之后，于蔓由心地笑了出来，她笑得眼角的泪都流了出来，“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能继续好好地生活了。”
“嗯！”花眸笑着看向于蔓，眼神中是坚定的希望，“所以你也要加油，快点好起来！”
“好！”于蔓也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信守自己的承诺。
于蔓没有走出那个冬天，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戛然而止，不过也许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坏消息。
在她临走之前，根据本人意愿，LG提取出了她的记忆和意识，并存入了《易水寒》全息信息数据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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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年春天，会呼吸的江湖《易水寒》开启全息网游公测！
在这样敲锣打鼓般热闹非凡的大场面中，有心细的玩家发现，一代的桃溪村NPC们也全都回到了全息世界中继续生活着~
喔对还有，一代中在十大男神榜排名第五的[奚野]身边多了一位新的NPC，名叫[葡萄]的紫衣少女。从设定上来看，两人是青梅竹马。（好磕！）
这一次，[奚野]也终于卸下了新手导师的职责，和[葡萄]两人一起当上了“情缘任务”的过程NPC~
……
勉强也算，在同一个世界相逢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