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救人(2/2)
薛兰泽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偏头笑吟吟地看着方玮:“没错,就是萧二少的意思。”
方玮拧起眉头,狐疑和困惑一层层渗出,填满了细细密密的皱纹:“薛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怎么看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薛兰泽懒洋洋地说,“一样都姓薛,小萧总自忖聪明才智不在萧董事长之下,却因为晚生了几年,处处被他压过一头……换成方先生,能甘心吗?”
方玮有点拿不定主意。在他的印象中,萧家兄弟虽然差了好几岁,行事做派也有天壤之别,但彼此间的关系还是很和睦的——否则萧凌也不会花大价钱请动薛兰泽,为萧睿做罪轻辩护。
可他同样知道,事情不能单看表面,尤其牵扯到利益和金钱,看似融洽的豪门兄弟背地里相互插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萧凌没这个心思,也难保被他压了多年的弟弟不会生出异心——不然该怎么解释这张全球发行率只有百分之一的黑色主席卡?
总不会是萧睿看上薛兰泽,送她的定情信物吧?
电光火石间,方玮转过无数念头,最终定格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薛律这是一边替萧董事长办事,一边又拿着萧二少的好处……脚踩两只船,怕是不地道吧?”
薛兰泽若无其事地捋了捋鬓发:“当律师的……尤其是刑辩律师,走钢丝是看家本事。说到底,人家是兄弟俩,胳膊折了还得藏在袖子里,不管哪边我都得罪不起。除了左右逢源、两面讨好,还能怎样?”
方玮斜睨着她,忍不住哼笑起来。角落里的黑衣男人也看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就算薛律说的是真的,可我还有件事不明白,”方玮拉开椅子在薛兰泽对面坐下,那一刻,三把椅子构成了一个你死我活的三角形,“就算萧二少想夺权,又跟姓陆的有什么关系?他何必非要这人不可?”
薛兰泽并拢手指,对光端详了下新做的美甲,然后轻轻吹了口气。
“这就得问问方先生了,”她意味深长地撩起眼皮,“你是因为什么把他请来的……萧二少就是因为什么。”
方玮笑容倏敛,再如何克制,依然流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杀机。
***
发生在会客室的交锋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几乎没什么人留意,相隔大半个锦宫的楼梯口,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进堆放杂物的楼梯间,顺手带上门。
楼梯间很狭窄,里面堆满杂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风篁打开手机电筒,将杂物艰难地清到一边,终于在墙壁和地板的夹角处发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暗门。
他试着将挡板搬开,侧耳听着外头挺安静,于是猫腰钻了进去。
暗门底下是一条长而盘折的楼梯,尽头延伸入暗影深处。风篁摁灭手电,摸索着在黑暗中前进,刚拐过转角,就见前面横着一道黑黢黢的门,门缝里透出一线朦胧的光。
风篁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敲响门板。
很快,门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打手被惊动,怀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潜伏在门背后:“什么人?”
风篁回忆着被他打晕的保安语气,张口模仿得惟妙惟肖:“老板让我来问问,那条子怎样了?待会儿就要转移走,可别弄死了。”
打手们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拉开门,低声抱怨道:“别提了……这小子骨头比铁板还硬,怎么都敲打不醒,要我说,还留着干什么?直接弄死算……”
话音未落,他已经拉开大门,和门外的风篁看了个对眼。
风篁温和有礼地笑了笑,紧接着一脚踹出,打手仿如断了线的风筝,忽悠悠向后飞出,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墙壁,几乎闷出一口老血来。
风篁闪身而入,“咔嚓”一下带上门锁。
打手们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凶神恶煞地围上前,只见风篁摘下棒球帽,露出隐藏在阴影里的真容——居然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文质彬彬,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领头的打手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风篁没说话,目光越过他,径直望向屋子角落——只见那里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头到脚没一块好肉,脑袋耷拉着,几乎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
风篁垂落身侧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发出一声不祥的脆响。
“这人是我朋友,我是来带他走的,”风篁好整以暇地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擦镜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衣兜。紧接着,他解开略紧的袖扣,将袖子卷了卷,露出一截肌肉分明的手臂,“我给各位一个机会,当作没看见,咱们好聚好散。”
看领头打手的表情,他大概把风篁当成了失心疯,张嘴发出连错愕带讥嘲的大笑:“好聚好散?行啊,那咱们就……”
话音未落,他猛地举起铁棒,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电光火石间,谁也没看清风篁是怎么动作的,他仿佛只是站在原地,铁棒的去势就忽然定格住——另一端被风篁牢牢扣在手心里。
“我不太喜欢用这种方式,”风篁反扣住打手手腕,看似没怎么用力,打手却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紧接着只听“喀喇”一声响,他手腕整个变了形,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软绵绵吊在半空,手里的铁棒也顺理成章地到了风篁手中,“……不过,如果使用暴力能让没长脑子的傻逼坐下来听我说话,我也不介意偶尔用一下。”
他铁棒横扫,将人高马大的打手一气掀飞出去,落地时撞上桌椅,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剩下的打手被这动静惊醒,嗷嗷叫着扑上前,很快,凶神恶煞的大吼变成了鬼哭狼嚎,所有人姿势各异地瘫倒在地,抱着手腕边滚边嚎。
五六个大男人一起嚎丧的动静着实不小,哀嚎声汇成潮水,硬是把昏沉沉的杨帆拍醒了。他吃力地擡起头,刚一挣动,锁骨被铁链打穿的地方就钻心的疼,他微乎其微地嘶了口气,发现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眼前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重影,看什么都像隐在云遮雾绕背后。
然而下一秒,一个熟悉到化成灰他都认识的影子从迷雾背后走出,对他颤抖地伸出手。
“对不起……”风篁一开口险些破音,只得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和声线不至于双双崩裂,“……我来晚了。”
杨帆吃力地睁大眼,好半天终于拨开云雾,看清了来人的面孔。他吃力地勾起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微笑,谁知这样细微的动作已经牵动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风篁从打手身上摸到钥匙,三两下打开手铐,杨帆已经是强弩之末,刚一脱困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不由己地滑倒在地。
风篁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将他接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