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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殊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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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与罪恶妥协、甚至同流合污的人,会在明知陆临渊来历的前提下,将他留在身边,乃至三番五次舍命维护吗?

“在没有明确证据前,应该推定被控告者无罪,”陆临渊闭一闭眼,将滑过心头的千百种思绪强压下去,“或许她说得对……既然扮演律师这个角色,我也应该试着适应律师的思考方式。”

酒会后半程,薛兰泽几乎没和陆临渊说过话,她像一只艳丽夺目的蝴蝶,在满场花丛中翩跹飞过。无数认识不认识的面孔上来敬酒,或者德高望重,或者手握资源,就算以薛兰泽如今在临江市律政界的地位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能来者不拒。

陆临渊一开始还没太留心,后来发现不对劲——薛兰泽脸色越来越白,后颈冒出细密的汗水,几乎将绾起的发根都打透了。他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扶住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薛大律师:“怎么,是醉了吗?”

薛兰泽保持着精致又悦目的微笑,实则将身体的大半重量转移到陆临渊的臂弯里:“不是……胃疼。”

陆临渊:“……”

直到这时,他才恍惚想起,这一个晚上变故叠出,薛兰泽从头到尾就没吃过几口东西,反倒灌了不少烈酒……而且都加了冰块!

空腹,烈酒,冷饮,这特么妥妥是急性肠胃炎的节奏啊!

陆临渊自己就有胃溃疡的毛病,比任何人都清楚胃痛发作起来是什么滋味,刹那间,他将那点如鲠在喉的隔阂抛到九霄云外,一只手摸进衣兜:“我打120送你去医院?”

薛兰泽哭笑不得,忙一把摁住他:“不用,老毛病了……家里有止疼片,我吃两片就没事了。”

陆临渊一段长篇大论已经到了嘴边,从“止疼片对身体不好没事最好少吃”“到别仗着年轻不拿健康当回事以后老了有的苦头吃”,没等往外喷,就见薛兰泽捂住腹部,像是实在忍受不了,微微□□了一声。

陆临渊:“……”

他把酝酿好的数落统统抛下,一边将薛兰泽的重量挪到自己身上,一边难掩关切地问道:“那我送你回去?”

这一次,薛兰泽没提出异议,也可能是实在没力气反对,轻轻点了下头。

他俩跟景伦打了声招呼,景主任显然知道薛兰泽胃痛发作是什么德行,不用陆临渊开口,已经急着把人往外轰:“快回去吧,不行直接打车去医院……哎呀我就说,小年轻平时要多注意身体,三餐按时吃,不然有你受的,现在怎么样?不听前辈言,吃亏在眼前啊!”

薛兰泽逃过了陆临渊,不料却撞到景伦枪口上,一时无言以对,只能顶着满头冷汗,虚弱地笑了下。

陆临渊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不敢再耽搁,扶了人就往外走。幸好外面雨停了,两人顺顺当当地摸到停车位,陆临渊将薛兰泽塞进副驾位,正要绕到驾驶座,忽听身后有人唤道:“……以陆。”

陆临渊猛地一震,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一刻,前刑侦支队长总是运转精密、滴水不漏的大脑短暂停了摆,好半天才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冰冷的漠然,去面对身后年过半百的男人:“……周检。”

只是一个称呼,就将两人之间不过五六步的距离狠狠撕裂。

周继明的神色很复杂,他似乎想保持住一贯的严厉,可惜这股厉色着实没什么根基,看上去更接近于色厉内荏:“……我听你马叔说,你引咎辞职后,进了律所工作?”

陆临渊不是很想跟他对话,简短应了声:“嗯。”

周继明深深看着他:“……为什么不回家?”

电光火石间,陆临渊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仿佛自嘲讥诮,又掺杂了极其隐晦的嫌恶,然后被更为强大的自制力沉淀下去,快到让人甚至来不及捕捉。

他用平静而没有起伏的语气淡淡道:“太打扰了,没必要。”

人们一生中会说很多次“打扰了”,是教养使然,也是对困境中施以援手的人真心感激。但是这三个字对家人免疫,因为在社会约定俗成的认知中,“互相照应”“守望互助”是家人应当应分的。

如果连“家”都不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安全和放松,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能让人喘口气?

周继明听出了他隐而不发的隔阂与疏离,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然而很快又被某种更复杂更深刻的情绪掩盖过去:“之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既然那事跟你无关,法院也宣判了,还是要往前看才好。”

陆临渊别开脸,再如何按捺,眉梢还是划过尖锐的讥嘲。

天色太暗,上了年纪的人老眼昏花,很难看清陆临渊此刻的表情,但这并不影响周继明通过肢体语言判断出他的心情。令人诧异的是,这出名严厉的检察长并没有怒形于色,反而压着口气,近乎迁就地问道:“我听小洁说,你现在在外头租房子……你身体不好,一个人住外头不方便也不安全,要不然……”

陆临渊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正要开口,忽然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只见隔着一层贴膜玻璃,薛兰泽的脸正贴在车窗边,半边脸颊几乎摊成了大饼。

陆临渊哭笑不得。

没有什么能阻拦薛大律师爆棚的八卦心,陆支队的冷脸不行,胃疼更不行。

“看来她的胃疼确实没我想象中那么严重,”陆临渊凉飕飕地想,“怎么就不疼死她呢?”

想归想,他到底不放心,对周继明略欠了欠身,彬彬有礼地打断道:“我朋友不舒服,先送她回去,以后有机会再聊。”

陆支队神态尊敬,礼数周全,从头到脚挑不出一丝毛病……就是太周全了,没有半点亲近感,活像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长辈。

周继明脸色越发不好看,偏偏发不出火,眼看陆临渊拉开半边车门,他突然道:“以陆!”

陆临渊眉心微乎其微地波动了下,随即很好地掩饰住那一抹不耐和燥火:“您还有什么事吗?”

周继明的视线在他脸上定格片刻,又不着痕迹地掠过副驾车窗:“律师这行没那么好干,你……好自为之吧。”

陆临渊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弯腰坐进驾驶位,下一秒引擎发动,Tay 4S咆哮着冲入车水马流,将周继明单薄的身影远远甩开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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