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发病(2/2)
也可能是因为,他就算问了,也会被姓薛的混账玩意儿用一个十分不靠谱的理由随口打发了——比方说看中陆临渊的美色,想利用带教律师的身份潜规则他。
一想到薛兰泽是怎样端着正儿八经的面孔,说出这些分外欠揍的话,陆临渊就青筋暴跳,索性闭紧嘴巴,坚决不给自己添堵。
然后,他就在薛兰泽轻柔而富有节奏感的擦拭中慢慢失去意识,终于脑袋一歪……彻底陷入黑甜的沉眠。
薛兰泽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陆临渊睡沉了,才悄然起身,缓步踱出病房。
她站在走廊上打了个电话,叮嘱对方用新鲜土鸡煲一锅鸡汤,连着几个炒菜、两份米饭一起送来,末了提醒一句,土鸡下锅前先去皮,以免过于油腻。打完也没急着回病房,而是溜达着去了院长办公室,打算向专业人士请教低血糖病人的日常护理注意事项。
VIP病房和院长办公室之间隔了两层楼,刚好这天电梯故障,薛兰泽别无选择,只能绕道楼梯间。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擡起头,就跟一副熟悉的面孔看了个对眼。
薛兰泽:“……风篁老师?”
只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缘分到了,不管在哪都能遇见,城中村如此,进了医院也一样。
风篁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薛兰泽,短暂的错愕后,很快恢复如常:“薛律,来看朋友?”
薛兰泽两手插在衣兜里,想起某位躺床上输液的陆支队,恨得牙根痒痒:“不是,送人来的。”
风篁认识薛兰泽不久,对她的人际关系了解不深,但薛大律师看着三不着两,其实并不是推心置腹的热忱性子。他把寥寥无几的可能性逐一排除,最终得出一个耸人听闻的结论:“……陆警官?”
薛兰泽用一个妖娆的白眼做出回答。
风篁跟陆临渊显然认识,虽然不算熟,但也不陌生,当下主动表示要去探望。薛兰泽领着他往病房走,随口问道:“风篁老师跟陆警官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陆临渊已经退出公安干警的队伍,可或许是叫习惯了,也可能是找不到更合适的称呼,提起这位前刑侦口支队长时,薛兰泽和风篁依然心照不宣地称呼他为“陆警官”:“之前遇到一点麻烦,亏得陆警官帮忙解决,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薛兰泽:“能拿五十万来还,这个人情可不小。”
风篁笑而不语。
薛兰泽又问:“风篁老师出现在医院,应该不是神机妙算,知道陆警官住院了吧?”
这一回,风篁总算没避重就轻:“是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出了点事,听说她家里没其他人,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怪可怜的……正好今天在附近办事,就顺道过来看看。”
薛兰泽莫名觉得这情况听着耳熟,随口问道:“您学生贵姓?”
风篁:“姓钱,叫钱思颖。”
薛兰泽:“……”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这也太巧了吧?
很显然,网络上沸沸扬扬的“X/Q事件”并未传入风篁耳中,这固然是因为风篁老师诸事繁忙,没太留心网络热点,也是因为网络媒体提及当事人时,都用化名带过,以至于他就算听到只言片语,也完全没和自己的学生挂上钩。
“……钱思颖是去年考进戏剧学院的,学的是播音主持艺术专业,小姑娘挺有灵性,人也勤奋上进,几个专业老师都很看好她,”虽然不明白薛兰泽打听钱思颖的用意,风篁还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我听说她家境不太好,不过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打听。”
薛兰泽一边听,一边在手机备忘录里飞快记下关键信息:“就您的观察看,这女孩性格如何?是特别有主见,还是怯懦自卑,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风篁教过的学生十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能亲自探病已经是十万分的认真负责,指望他对每个学生的性格脾气了如指掌显然有点强人所难。不过,在薛兰泽的再三要求下,他还是努力回想片刻,略带迟疑地说道:“应该不是很懦弱的那一类……她其实挺有想法,性子要强,主意也正,看着不像是会任人拿捏。”
薛兰泽又问:“她入学大半年,您见过她家人吗?”
风篁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这些学生大多是外地来的,平时住在学校,除了新生入学那会儿,哪有机会见到家人?”
说到这里,他话音突兀一顿,仿佛刚想到什么:“不过……”
薛兰泽的视线立刻追过来:“不过什么?”
风篁面露迟疑,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半晌才道:“有两个周五晚上,我在校门口附近撞见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那车看着不大起眼,来去也很低调,但我留意到,那好像是一辆飞驰……”
薛兰泽:“……”
要是她没记错,飞驰的价位是在两百到三百万之间,能开着两三百万的豪车接人,身价绝不会太低。
可能是薛大律师的表情太微妙,风篁略有点尴尬,往回找补了一句:“学艺术的女生性格相对外放些,说不定是在哪认识的朋友,这女孩蛮要强的,不像是……”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圆不下去,无奈地住了口。
人民教师的思想总是淳朴的,习惯了凡事往好处想,对于某些龌龊的、阴暗的勾当,其实并非浑然不知,只是下意识不愿往自己学生身上联想。
薛兰泽抿了抿嘴,觉得没必要将玷污人心的内情摆在台面上,随口岔开话头:“钱思颖住哪个病房?方便让我跟她聊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