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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犀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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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篁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再次夹出褶皱,意识到案情远比自己想象的棘手。长久的坐姿让人腰背僵硬,他有些不适地换了个姿势,余光顺势一扫,瞥见身旁的男人正在奋笔疾书。

他一时好奇,抻脖多瞧了两眼,只见那人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写的“A”。

风篁:“……”

什么意思?

老师给小学生评作业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审判长开口道:“辩护人有什么要问的?”

薛兰泽当然有,她转向李长庆,五公分高的鞋跟衬得身姿笔挺,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力。

李长庆不得不将腰板挺得更直,仿佛不这么做就不足以显示出自己的理直气壮,只听薛兰泽语气平和地问道:“证人方才说,二月十二号当晚,我的当事人和叶炳森在长庆酒馆见面?”

李长庆点点头:“对!”

“他们还喝了酒?”

李长庆毫不犹豫:“没错。”

薛兰泽微妙地顿了半秒:“你还记得,他们当时喝的是什么酒吗?”

李长庆愣了下,显然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他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没怎么迟疑就飞快答道:“记得,他们点的是二锅头。”

薛兰泽紧紧盯着他:“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李长庆勾起嘴角,似乎想咧开一个不屑的的笑容,然而对上审判长的目光,他硬生生收起表情,谦逊地低下头:“因为我们店里的二锅头最有名,但凡来过的客人都会点,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薛兰泽节奏拿捏得很精准,既紧凑,又不会给人留下咄咄逼人的感觉:“那你是否记得,他俩当时喝了多少?”

这个问题薛兰泽问过一回,李长庆就是再不安、再踌躇,此时也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记得,他俩分着喝了大半瓶,怎么着都有两三两吧。”

薛兰泽确认道:“你确定吗?”

李长庆不比许婉怡,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直觉薛兰泽揪着这一点不放必有深意,不想把话说得太死。但薛兰泽就在这时擡起头,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公放屏,只见砸烂的桌椅堂而皇之地陈列在合议庭和旁听席面前,印在桌上的指纹原本是锁定陆临渊的罪证,现在却成了一根利刺,如芒在背地抵在李长庆的退路上。

他咬了咬牙,将自己方才的说辞飞快回顾一遍,确认没有疏漏和矛盾之处,这才硬着头皮道:“对,确定!”

薛兰泽意味深长地弯下眼角。

“审判长,”她忽然转过头,“辩护人申请出示第五号证据。”

公放屏“咔”地换了页,呈现在合议庭和旁听席面前的是一份白纸黑字的报告,顶头一排“明华医院体检报告单”的加粗黑体格外引人注目。

“案发前半个月,也就是今年一月下旬,我的当事人在明华医院做了身体健康检查,”薛兰泽娓娓道来,“因为检测的项目比较多,他当时并没有拿到这份体检报告,事后也再没机会去拿……现在,这份报告单就在诸位眼前。”

她从摊开的材料中捡起这份报告单原件,随手翻过两页,沿着着重描黑的文字读下去:“患者左上腹部有规律性疼痛,一般在饭后半小时至两小时出现,胃部和十二指肠部分存在超过粘膜肌层的组织损伤……”

她话音微顿,擡头环顾旁听席,目光似笑非笑地定格在李长庆脸上:“……也就是俗称的胃溃疡。”

李长庆脸色骤白,就连陆临渊也露出不甚明显的诧异。

薛兰泽相信,陆临渊在受到刑事拘留的第一时间已经做过体检,但那只是常规检查,关注焦点多半集中在是否存在外伤以及精神是否清醒。除非事先知情,否则很少有人会将麻烦又费时的胃镜检查加入体检项目中。

就连陆临渊自己,如果不是无意中透露了长期腹痛的症状,又被关心晚辈的刘院长押着做了胃镜检查,也很难意识到自己患有慢性胃溃疡。

而这正是公诉方和李长庆最大的疏漏。

“……从这份体检报告单可以看出,我当事人的胃溃疡很严重,而对一名胃溃疡患者来说,饮酒,尤其是五十度以上的烈酒,是大忌!”

薛兰泽无视旁听席上略带震撼的低呼,将手中的体检报告丢在桌上:“证人李长庆,请您告诉我,一个患有严重胃溃疡,饮食稍有不慎就会腹痛难挨的人,是怎么饮下三两五十度的烈性白酒?是他自己缺心眼,还是嫌命长不想要了?”

这话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是偌大的法庭没人意识到这一点,连老成持重的审判长都只是皱了皱眉,紧接着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李长庆。

李长庆脸色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薛兰泽没给他翻盘的机会,语速缓慢又不容置疑地补充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当事人缺心眼,被一百万的巨款冲昏了头,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喝下了那三两白酒,可是以他胃溃疡的严重程度,下一步应该是胃出血,被救护车拉去医院抢救……”

李长庆:“……”

薛兰泽掠过他,视线不由分说地逼向公诉席上的程剑:“那么请问证人和公诉方,我的当事人又是怎么在接受住院急救的同时,仅仅时隔两天就跑去东川巷谋杀叶炳森?他是超人吗?”

议论声轰然而起,远比以往任何一次声势浩大。陆临渊用戴了手铐的手撑着额头,看似被薛兰泽的肆无忌惮震住了,其实是不露痕迹地遮挡住嘴角一丝不甚明显的笑纹。

他曾无数次坐在旁听席上,近距离围观薛大律师用犀利的词锋狂怼公诉人,每每看到公诉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时,都恨不能将这牙尖嘴利的女人拖出去。

只是陆支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自己也会站在被告席上。身份发生变化,视角也随之转变,再看到薛兰泽用这张犀利如刀的嘴去怼公诉人时,他只觉得心情十分微妙——

又是讽刺,又有些说不出的畅快得意,仿佛连日来折磨自己的不甘、惶惑和愤懑,都被这一通夹枪带棒发泄干净了。

审判长终于按捺不住,在满庭哗然声中干咳两下:“咳咳……请辩护律师注意措辞。”

薛兰泽从善如流地收回爪牙,将扒得差不多的羊皮重新披回身上:“抱歉……但是当案情中存在疑点时,应该做出有利于被告人的推断,根据这一原则,我申请合议庭排除李长庆先生的证词!”

这是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旁听席甚嚣尘上的议论声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鸦雀无声地等待着裁判长的裁定。

风篁忽然意识到什么,偏头瞅了眼,只见身旁男人在空白纸页上运笔如飞地画出第二个“A”。

画完后,他歪头沉思两秒,又添了个小小的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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