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上(2/2)
当然,燕飞并不打算把叮当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张叮当可以算是张家主意最正的一个,她这如许多年来没有联络,想必是打算彻底断绝前尘。不要说燕飞同入画并无什么交情,就算是换作叮当的母亲是若莲,她也不会多余地去吱一声。只是……再度震惊之余,很有点感慨。
和燕飞在一周之后终于想起叮当是叮当不同,张叮当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将她认了出来。当初的张家,张叮当当然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慧的;当然她不算脾气大的,但也不是最好说话的。总之,所有的所有,都是一个很模糊的中等印象。在明铛十八岁生日宴会上,她弹琴而歌的那一出,也只是胜在扮相优美,加上有醉得大大失态的张明铛作为对比,才让人惊鸿一瞥,留下印象。可那惊鸿归根结底,还是入画惊起的,同她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这样,她最后的离家也不会引起那么大的震动。说真的,张家诸人很是见了一些世面,要她们震惊到瞠目结舌无言以对的程度着实不易。
当然,那件事之后,张家人都已经认识到,叮当远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迷糊无害。论起心机深沉,倔强隐忍,堪称第一。
这个以十六岁稚龄就被冠以“心机深沉,倔强隐忍”的人,低眉顺眼的面孔下,拥有一双过目不忘的利眼。更何况,自回上海起,她就作好了和张家人狭路相逢的思想准备。故,燕飞一走进那间房子的时候她就已经认了出来。从她的眼睛看过去,二十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这位姨母的轮廓,但似乎极大了改变了其心境。还记得小时候在张家园子里看到她,总感觉得到一股刀锋一般的,好听一点是锐气,难听但更接近事实一点的是戾气。现在看到的,虽然的确有些晚景凄凉的意思,但平和了很多。没想到她竟然会沦落到来这样的,只有两间平房的小作坊作工。也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怎样。
不过,叮当并不打算去弄清这个姨母的故事。就象她回到上海也从来没有对张家人的现状有丝毫好奇一样——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已经同前半生的那个自己撕裂,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不但改名换姓,而且从年龄、履历、家人等等方面都已经全面更新。要让一段新的身世无懈可击,那至少得自己从心里坚信之。所以,对可能遭遇的旧人旧事,张叮当,不,张敏,决定无视——坚决地,彻底地,无视。故,与张燕飞的重逢没有令她起一丝波澜。无论是外在表情还是内在心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