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2/2）

【粉丝看清楚现实吧，圈里多的是男明星塌房的，就女明星认真搞事业，谁会稀罕跟你家哥哥闹绯闻啊，说不定之前就是方羽舟自炒呢。】

【又约又嫖还捆绑女明星炒绯闻，恶心得要死，心疼段棠梨跟这种人搭戏。】

……

不难想象，这些是出自顾翊的手笔。

孟梦感叹：“之前我就不理解，你怎么能忍受方羽舟造谣还不处理。就算你忍得，顾总怎么忍得啊？”

段棠梨没法解释，她自己都有疑问——电影还没有上映，方羽舟的形象已经跌到冰点，他的镜头还能要吗？

段棠梨避开耳目，兀自走到化妆间里，拨通了顾翊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两秒，对面便接通了。

段棠梨压低声音：“原来你记恨方羽舟那么久了啊？”

顾翊解释：“电梯那事是他的粉丝做的，看不惯你跟他有绯闻，走了极端。”

段棠梨愣了片刻，没想到是这么个因果关系。

顾翊嗓音清缓：“别多想，人已经依法处理了。”

段棠梨还有疑问：“那怎么上头条的是方羽舟，不是他的极端粉丝？”

顾翊直说：“因为我也看不惯你跟他有绯闻。”

段棠梨忍不住轻笑。有人公报私仇了，让方羽舟的粉丝看看，这人切开来是什么东西。

她猜顾翊早就查到这些了，只是留方羽舟拍完后边的戏份，才忍到今天曝光。她说还想拍好这部电影，他也是煞费苦心。

段棠梨捏着手机，还有些犹豫：“虽然说方羽舟是自食其果，可是他毕竟在《再生花》里有一些戏份，继续用他的镜头，会不会对影片和顾氏的形象不好？”

“用或不用，由你来决定，”顾翊没有犹豫一秒，嗓音里浸着掌控者的从容，“棠梨，你要习惯，这部片子是你主导的了。”

段棠梨顿了一瞬，说：“我知道了。”

听出她有挂断电话的意思，顾翊轻咳一声：“打电话过来只是想问这个？没有什么自己的事吗？”

什么叫自己的事？段棠梨悟了一秒，才领会他的意思。

她莞尔一笑：“自己的事，回家再说。”

留足了念想，让电话那头一整天工作都卓有效率，盼着早早回家听听她自己的事。

段棠梨刚回剧组第一天，余琛不急着往下拍戏，而是重新跟她过一下剧本。

再次见到她，余琛表现得很平淡，锡灰色衬衫平整不见一丝褶皱，如那张轮廓深邃的面容，波澜不惊。

段棠梨早就怀疑他是多重人格，前一刻还是歇斯底里，后一刻就能平静优雅，仿佛彼此从来没有发生过争执。

余琛把剧本捏在手里，却不看，问她：“生日宴的戏还剩半场，殷葵的父母给她准备了十八岁生日礼物，一顶价值连城的钻石桂冠，父亲亲手为她戴上，那是她人生中最耀眼的时刻。她光华四射，光彩动人，内心的骄傲无与伦比，你要演出这种感觉，理解吗？”

余琛心思缜密，擅长把一部戏分解成若干个细节，捕捉到剧中角色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他能够三十出头就在顾氏影业立足，在顾翊想找人取代杨纲时第一个想到他的名字，余琛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段棠梨安静听他讲戏，点头：“我明白。”

余琛最喜欢她这个模样，漂亮，温顺，依附，把他视为权威。

可下一秒，段棠梨擡起头，淡笑：“但是余导，我觉得那不是殷葵人生中最耀眼的时刻，只是她前十八年人生的巅峰。后来家道中落，那些浮华散尽，她跌落得很惨，直至到泥淖尘土里，无人再记得这颗明珠。”

“可是她爬起来了，在死过一回的殷葵的尸体上重新站起来，以无与伦比的骄傲。当她决心投入到公益事业，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所在，我觉得那才是殷葵一生最耀眼的时刻。”她把余琛的话拆散再重构。

余琛默了片刻，脸上掠过一抹阴冷。

“那是后面的戏，你先把握好这场生日宴，”他嗓音沉了下去，眼底情绪暗涌，“你要享尽父母宠爱，你要接受桂冠加冕，你要做宴会最耀眼的公主。你，能演好吗？”

一连串的祈使句，余琛迫不及待发号施令。他太懂她的成长经历，轻易便能拿捏到她的软肋。他垂下眼睑，居高临下看她，想在那张温柔得不见一丝锋芒的脸上看见苍白的战栗。

段棠梨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听到那些关于父母的字句，心情意外平静。她缓缓笑起来，话音平顺：“余导，我知道真正被爱是什么感觉，我能够体验到殷葵的心情，你不必担心我演不好。”

她的笑容依旧温柔，却暗藏锋芒，说话时她想到一个人。

因为这个人，在这露水的世上，她也算有半个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