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弹琴（2/2）

圆月高挂，廊下的兔子灯随长风轻轻摇曳，桂树枝蔓在夜色中只透出一个隐隐的轮廓，桂香倒是侵入大家的五脏六腑。

“这道菜，是什么名堂？”苏良灵轻轻点了点桌上的一盘蔬菜。

“杨兄说喜欢吃菜根，我特意为他摘的。”凌子北皮笑肉不笑。

“何时喜欢吃菜根了？你在山下倒是奇遇不断。”苏良灵看破不说破。

倒是稻子老实，“我没见过，师父倒是爱喝酒。”

“算了，一盘菜罢了。”苏良灵极具先见之明阻止了这个话题，恐怕再讨论下去，杨星继就该翻脸了。

“来，我先提一杯，”他举起手里的酒杯，搭上了左手边凌子北的手臂，“今晚大家都聚在一起，我是真高兴。”

杨星继举着杯子，眼神从苏良灵的手略过，不动声色地干了一杯。

小路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大家都很给面子吃了一些。

“稻子，你看那边水塘边的是什么？”琅之突然扔下筷子拉着稻子。

“啊？”稻子嘴里含着饭看过去，好一会才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我看像是萤火虫，这个时候萤火虫也不多见了。”

两个人玩心重，扔下饭碗就闹着要去捉萤火虫。

稻子一脚踩进了水塘里，湿了半边身子。

“小路，去给稻子拿一套干的衣服。”苏良灵放下了杯子，看着那边玩闹的两人笑。

小路立刻走了，桌边只留下他们师兄弟三人。

“你今日不可多喝了，昨夜小路说你喝到了后半夜。”苏良灵手指一点就挪开了杨星继手边的酒壶。

“我在房内做了何事，师兄都一清二楚。”

“你若是不满，日后我不管你就是了。”

杨星继往后靠上了椅背，“师兄这是什么话，长兄为父，你不管我谁管我。”

“琅之酿的这酒，后劲足，后半夜你就知道了。”

“睡死过去了才好。”杨星继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他眯起眼望着满月，“师兄，你当真觉得已经都团聚了吗？”

苏良灵条件反射地看向杨星继，一下子摸不清对方这话里的意思。

“这就喝多了吗？”

杨星继摇了摇头，又被那边稻子和琅之的笑声吸引去了视线。

“一年又一年，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年。”

“我回去了。”杨星继拎起了手边的酒壶，转身往房间的方向走了。

正好迎面撞上了拿了衣服回来的小路，“二师兄，回房间吗？一会我给你送醒酒茶去。”

杨星继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算是默认了。

苏良灵看着对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头跟凌子北碰了个杯。

“一直都这样，没事，你吃你的。”

凌子北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跟苏良灵笑了笑，“可能是我的问题。”

“你又有何问题，你也别太着急了，自然会有办法记起。”

杨星继一关上门，就将屋里的烛火都灭了。

他走到了棋盘旁，把酒壶放在一旁，轻轻拿出一颗白子放到了棋盘上。

“秦蜚，你真让人痛苦。”

他托着下巴，直到把棋盘都摆满了才收手。

退开后又喝了好几口的酒，从榻边的匣子上取出了一把琴。

抱着琴跌跌撞撞到了桌子上放下，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弦。

他半边脸靠在了桌面上，歪着头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发出了叮的声响。

他断断续续拨了几个音，这会他才觉得酒劲逐渐上来了，全身的血气在朝着指尖涌上来。

杨星继闭上了眼睛，手指慢慢弹着不成调的曲子。

“秦蜚，暮云晚风渡不了我，我想你一夜更甚一夜。”

凌子北站在门外，听着漆黑房间里传出的音符，袖子里的手指渐渐用力。

他手掌慢慢贴在了门上，只轻轻抚摸之后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