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眠1(2/2)
“好,你记不记得我教你爻术的时候说过什么?”
苏良灵面露疑惑,“您说过,算者不自算。”
“对,算者不自算。今日我便需要你为我来算上一卦。”
“师父要算什么?”苏良灵从盒子里取出了三枚铜钱。
“掷吧,要算什么我心中有数。”
苏良灵就跟一个木偶一般,掷了五次,到了第六次的时候迟丘按住了他的手。
“良灵,是最后一次了对吧。”
“是的,师父。”
看完了六次卦象,迟丘拍了拍桌子站起来,“好,我知晓了。”
“师父,你究竟算的是什么?”饶是苏良灵也看出刚才的卦象并不好。
“因果缘由,自有天意。”迟丘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之后的日子杨星继发现秦衍总是缺席晨功还有下午的练习,不是在书阁就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所以当他今日坐在杨星继身边的时候,后者显得很惊讶,“忙完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在忙什么。
秦衍看着远处的云雾,“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坐高望远,你的天劫怎么样?”
秦衍拍了拍身边的瓦片,转头朝杨星继,“不知道。”
“不知道?”杨星继眯了眯眼,“何时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
“是,再过一阵该下雪了吧?”
“你有心事?”
秦衍点头,“老苗这几天没有消息。”
“钟眠那边战事不顺?”杨星继想了想又开口,“战场情况难免复杂,很多事情也都不能周全。”
“其实我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秦衍顿了一下看了看杨星继,“为何王叔当日会让我来迦谷山。”
“不是说宇光王最善卜算了。”
“没错,我总有些不安,你最近也不要下山。”
杨星继过了一会才开口。
“关于你的天劫吗?”
“都有,我天劫即将到,又恰逢钟眠动荡。”
杨星继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对方长袖下的手,“别怕。”
“饶是最要命的天劫,也有我。”
秦衍反握住了对方的手,垂下了眼皮,“不需要你,我最害怕的就是你说这句话。”
“纵使你身怀神格,那天劫也能要了你的命吗?”
秦衍转过来和他对视,背后的头发正巧被风吹起,“未尝不可。”
他这一句话,让杨星继的手背猛得一跳,“若是我......”
“嘘,”秦衍突然朝天边看去,惹得杨星继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漫天的红云自天边弥漫开来,如狂兽怒吼的雷声先行而至。
半山腰的云雾快速地流动,成群的飞鸟自林中逃蹿出来。
“这是怎么了?”杨星继在塔顶站了起来,手放在眼睛上面眺望。
秦衍皱紧了眉头看红云越来越近,空气中若有似无飘散了一股血腥味。
杨星继也闻到了,他赶紧拉上了秦衍,“走,去找师父。”
他俩到了迟丘到院子里时,苏良灵已经在对方身边一脸愁容了,看到他们进门赶紧迎了上来。
“你们没事吧。”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苏良灵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身后的迟丘出了声。
“秦蜚,进来。”
秦衍看了一眼杨星继,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迟丘进了门。
“师父。”秦衍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觉得迟丘似乎苍老了一些。
“北钦王在钟眠受了重伤。”
秦衍猛得擡起了头,“那怎么办?”
“钟眠战事确实棘手得出乎意料,北钦王暂时不能统帅了。赤华大帝命令,钟眠需要一位身份尊贵的将帅前往。”
秦衍和迟丘无声对视,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杨星继推开了门,“什么叫身份尊贵,赤华大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星轼,你失礼了。”
杨星继走到了迟丘的面前,“师父,赤华大帝统共就二子。次子宇光王只精通卜算,于术法之上更是毫无心思。北钦王既已受伤不能上战场,那什么叫身份尊贵的将帅?”
“那自然只有秦蜚了。”迟丘实话实说。
杨星继拦在了秦衍的面前,“不行,秦蜚不能去。”
苏良灵也走到了迟丘的面前,“师父,你明知道秦蜚身上还有天劫。”
“军令已下,是我等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
“你们可知道钟眠境内的百姓又将如何,秦蜚既然顶住了这个名号,就必须承这份担当,岂有后退之理?”
“我去!”杨星继坚决,“秦蜚一定要留在迦谷山。”
“你用什么身份去?”迟丘嗓音大了些,“你连这迦谷山也不管了是么?你的身份一旦曝光天下,是何后果。”
“我去。”秦衍拉住了杨星继的胳膊,“师父说的我都明白,这是我该担的责任。”
迟丘点了点头,转身坐下之后看了看苏良灵,又将目光移到了杨星继身上。
“我会随你一同前往,良灵在迦谷山,看着星轼。”
“我不行,我也要去。”杨星继赶紧接话。
迟丘看着杨星继,“你今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我。”
苏良灵眼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师父隐于迦谷山多年,突然要去钟眠那等蛮夷之地,恐怕无法适应,或者我和星轼一起去,也好照顾一二。”
“师父,我一人去即可。”秦衍跪下了,“怎可让师父再为了我路途颠簸。”
迟丘摇了摇头,“命里皆有果,你既来了迦谷山,叫我一声师父,不论你身份如何高贵,迦谷山也是你的背靠。”
“莫非师父也要我跪在门前求你,才肯让我去吗?”杨星继急了。
“你有这本事就跪,看我不毒晕了你,让你睡上一百年。”迟丘把袖子甩到他身上,“出去。”
秦衍走在最后出门,在即将跨出门槛的瞬间突然顿住了脚步。
眼看着杨星继和苏良灵的背影已经到了院子,他突然回头关上了门,重又回到迟丘的面前。
“师父,是否因为支云籍?”
迟丘看着秦衍随着跳动的烛光渐渐模糊的身影,“不是,你来了迦谷山,是因。所以造就我随你一同前往钟眠这个果。这就是我们卜算里常说的因果缘由。”
“秦蜚,我说了,迦谷山是你永远的依靠,这话永远作数。”
“现在还是不肯跟我说支云籍是为了谁吗?”
秦衍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师父。”
“去吧,明日就出发。”迟丘说完就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