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2/2）

向洋点点头，说：“这几天我反思了自己，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放大自己的情绪而没有考虑到别人。”

“反思”这个词过于严肃，杨骏不希望向洋又胡思乱想些什么自责，用轻松的语气说：“人家是面壁思过，你是去乡下对着大萝卜思过了吗？说说看。”

向洋却是很认真的表情，他说：“我妈再婚后，姥姥就一直跟我一起生活，直到我高中寄宿后，她才有自己的社交、个人空间，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昨天她还说我‘小孩子家家’的去什么打工。从前我一听到这个词就炸毛，觉得她老管束我，这样不许那样不许的特烦。”

杨骏说：“家长肯定要管束未成年孩子的，管着管着，”他模仿长辈的语气说；“小孩子家家现在是大人喽！”

“我爸离婚后他就租房子住，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去过他的出租屋呢。”向洋说。

杨骏说：“你爸不带你去，那是因为怕你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你要是看到原本住一百五十平米大户型的爸爸现在住……也许是三十米的一居室，肯定难过是吧？两个月才能探视你半天，你爸一定会很珍惜，带你吃喝玩乐，怎么会让你不开心。”

向洋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那个妹妹，才几岁的时候开始，每次见到我就哥哥前哥哥后地围着我转，我都是爱理不理的，我觉得自己的冷漠就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杨骏悄悄地伸出手按在向洋的手背上，说：“那时候你自己都不开心，怎么笑得出来迎合其他人？这叫真性情。现在不是很好嘛，你给珊珊买礼物、给她补习功课，说不定她考上晟明，你们既是兄妹也是校友了呢！以后常联系就好。”

“还有，罗叔叔其实挺好的，我不是指他给了我十万元。”向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我是不是有点儿凉薄？”

杨骏马上皱起了眉，正色道：“不许你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是不是这几天太闲了就胡思乱想起来！你没有义务让身边的人满意、开心。你要这么说，我还自责呢！”

“你自责个啥？”向洋不解地问。

杨骏说：“我自责从前去姥爷家玩没跑过去你家住的那片，说不定就会碰见你，说不定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从你七岁到十七岁的那十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向洋渐渐露出了笑容，这话杨骏说过很多次了，他总说晚了认识自己十年，不能陪自己度过那段孤独的日子。向洋反手把掌心贴在杨骏的手背上，说：“有你，真好。我们以后要过很多个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