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2/2)
e……苏任烟觉得陆小凤高兴得太早了。
岳洋冷冷地看着陆小凤:“害我的人是你,你把他推给我做甚?”
陆小凤一脸问号:“害你?我?”
“你明知我渴得发疯,还打落我的水杯,不是害我是什么?”
被拧着肩膀的老渔夫龇牙咧嘴地道:“好汉快松手,我这把老骨头禁不住折腾哇!”
陆小凤鼻子都要气歪了,他恨恨地放开老渔夫:“我不该姓陆,我该姓吕。”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渔夫看出陆小凤心情不妙,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陆小凤回到桌旁,看着吃饱喝足的苏任烟,气不打一出来:“看我笑话很开心?”
“嘘。”苏任烟看了眼岳洋,发现他去厨房找水喝了,便对陆小凤道,“我们去找那个老渔夫‘聊聊天’。”
陆小凤的脸色多云转晴,有狡猾的苏任烟在,他不信撬不开老渔夫的嘴。
苏任烟很会套话,但有一种人的嘴她是撬不开的——就算狄怀英重生、包希仁再世,也无法让一个死人开口说话。
善剑者终亡于剑下,善泳者终溺于水中。
老渔夫穿得整整齐齐地泡在海里,翻涌的海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他的尸体。
苏任烟不是专业法医,看不出老渔夫到底是不是死于溺水。
岳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急驰着奔向海岸,正和陆小凤的视线撞上。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率先讲话。
远处传来了水手的高呼:“开船咯!”
船身吃水颇深,陆小凤不禁想赞同苏任烟的担忧——这船怎么看都像是要翻的样子。
他拉着苏任烟去找老狐貍,想问问船上都装载了什么货物,刚到主舱门口就看见了牛肉汤。
牛肉汤扑过去拉住苏任烟:“苏姐姐,我知道你喜欢吃我煮的面,就特意跟过来了。”
她浓妆艳抹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和年龄相符的天真与娇憨。
苏任烟握着她纤小细腻的手,这双花瓣一样娇嫩的手让她想起了丁香姨,拥有这样一双手的女孩子怎么想都不会是干粗活的,也不会是习武的。
在陆小凤眼里,牛肉汤那双牛蹄碍眼极了。他揽着苏任烟的肩,轻轻把她从牛肉汤身边拉开:“你好像很熟悉这艘船,不妨给我们介绍介绍?”
豪华上等舱房一共有八间,下层还有十六件普通舱房,每间房都住了人。
牛肉汤道:“你们的房间在左面第三间,煮鸡蛋在右面第一间。”
舱房的门是上好的东瀛红樱木,被巧匠雕刻了呼之欲出的八仙过海图,青铜材质的门把手也被雕铸成跃龙门的锦鲤。
冲着这精致的装潢,花五百两银子包船的确物有所值,但苏任烟一想到前后左右,甚至连脚下都住满了人塞满了货物,消费体验还是不太美妙。
陆小凤心情也不太美妙,他对牛肉汤道:“晚上我想吃烤狐貍,骨头都烤酥了的狐貍。”
苏任烟跟着报菜名:“我想吃蒸狐貍、烧狐貍、卤狐貍、烩狐貍、糖焖狐貍、烀烂狐貍、抓炒狐貍、软炸狐貍、醋溜狐貍、香酥油狐貍、江米酿狐貍、罐儿野狐貍、狐貍肉丸子、蜜蜡狐貍腿、烩红狐貍耳、炝拌狐貍肝、麻辣狐貍心、脂油狐貍腰子,外加清拌狐貍皮儿!”
她一口气说完,陆小凤和牛肉汤都觉得自己要断气儿了。
晚饭自然没有狐貍宴,菜品却也很丰盛。
红烛的火光映衬着牛肉汤妩媚的笑颜:“女人确实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姐姐和我说过,只有会烧一手好菜的女人,才能杀死好丈夫。”
听完她的话,贵客们先是一片沉默,半晌又都捧腹大笑,他们以为牛肉汤在说笑。
“小娘子说得对,好菜能让男人撑死在饭桌上,美女能让男人死在床上!哈哈哈哈……”
陆小凤笑不出,他实在想不通老狐貍从哪里找来的这些贵客,竟一个比一个讨厌。
苏任烟被贵客们的油腻发言搅没了胃口,她当然不能让这些人好过。
“被撑死是因为没用齿木,马上风死了是因为用了‘齿木’。”
齿木,通俗的说法就是牙签。
贵客们反应少顷,都明白了苏任烟在暗戳戳骂他们“细小”,脸色纷纷白里透红红中带黑。
苏任烟捅完马蜂窝,悠然自得地端着三丝敲鱼和龙井虾仁走了。
陆小凤也端了一壶六安瓜片和一壶竹叶青跟着苏任烟跑了。
牛肉汤仍旧在宴厅里,脸上挂着甜美的笑,眸子幽晦得如同夏日的深井。
苏任烟溜得匆忙,忘记带上茶酒,好在陆小凤没忘。
舱房里有上好的黄花梨木棋盘,棋子是成色通透的和田玉。
陆小凤手痒,想和苏任烟再战三百局。
苏任烟并不想和走一步悔三步的臭棋篓子对局,她想了个绝妙的理由:“我去找老狐貍打探船上都有什么货,你在这里准备一下,等我回来就陪你下棋。”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小凤总感觉苏任烟的话像是一个花心风流的丈夫对独守空房的妻子说:“我去谈生意,很快就回来,一定要等我。”实则丈夫去青楼喝了一夜的花酒。
确实,天亮之前苏任烟根本不打算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