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2/2)
苏垂云:“我买了受益人是你的保险。”
明舒:!
“苏垂云!你闭嘴!”
大美人逗得又急又气,这才把那暗自哭唧唧的招财猫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不早了,赶紧睡。”
有了苏垂云的打岔,明舒最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枕头上最终没有继续积攒眼泪。
次日一早便由护士和医护人员过来给苏垂云做各种检查。
直到手术室的大门用力合上,隔绝了苏垂云和明舒。
苏垂云牵着明舒的手也就此松开,明舒望着空落落的手掌心,心脏猛猛地起。
伊娃:“我亲爱的雇主,您冷静一点,您的情绪比病人还要糟糕。”
伊娃:“楼下有针对战时士兵的心理咨询,我知道这样说不合适,但是您可以去看一看。”
明舒:“……”
伊娃:“术后七天不能见光,你们做好了什么措施?”
伊娃以为明舒会说准备好了轮椅或是别的营养剂。
结果明舒如同梦游,“准备好了受益人是我的保险。”
伊娃:?!
明舒的弹舌音很好听,伊娃医生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明舒的话中,“您在说什么,我的雇主?”
明舒被这可疑的,安静惊了一下,“抱歉,我脑子不够清醒。”
伊娃:这已经不是脑子清醒不清醒的问题了。
伊娃准备好明舒需要准备的药品和补品的名单,拍拍明舒的肩膀,道:“我先进去了。”
明舒:“手术一定会成功。”
伊娃停下脚步,“我亲爱的雇主,没有一台手术医生可以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你应该认清这个现实。”
明舒瞳孔猛然收缩,“但——”
伊娃医生:“但是我可以争取。”
手术门缓缓关上,不锈钢的大门上倒映出明舒此刻的模样。
她没有化妆,身上穿的是昨天皱巴巴的衣服,里面的衬衫和外套都很皱巴,头发披在身后,在发尾处甚至有一些打结。
明舒的脸色太苍白了,甚至在手术门口等了一会后,有护士看不下去来询问,“您是否需要帮助?”
明舒摇头:“抱歉,我不需要,我是病人的家属。“
护士面露同情,“哦,抱歉亲爱的,我认为你似乎可以和您的家属一起变成病友了。”
明舒的唇角抽了抽。
这里的医生护士一个个可真会说话。
明舒工作用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直响,明舒靠在窗边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这里为了防止病人或家属跳楼把窗子设计的,只能开一小条缝来透气。
明舒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后,把手机重新放进兜里,她掏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咬在唇边。
护士远远看到下来制止,但最终看到明舒并没有点燃。
能在这里做手术的病人个个都有些难言的苦,明舒只是想抽烟,可比那些又打又砸的家属要好多了。
明舒靠在窗边,最终还是把那根没有点燃的烟收起来了,明舒没有烟瘾,她只有在烦闷的时候才会来上两口。
“抱歉,我不应该在这里把烟拿出来。”明舒对路过的护士抱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明舒狼狈的模样,配合着她温暖的笑容,让人生不起一点苛责的心,更何况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护士给她拿了一杯热水。
“小姐,喝杯热水吧,手术不会出问题。”
面对护士安慰的话,明舒报以了一个更加温和的笑容。
热水捧在手掌心中不断散发着热量,明舒靠在冰凉的墙上,她坐在不锈钢椅子上这里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医院,它更像是一个医学研究所。
研究所并非为寻常病人设置,而是针对于在矛盾冲突和战争中受伤的士兵而建立。
能来这里看病的人屈指可数,而且都是在外药石无灵的才会考虑,来这里相比于别人,苏垂云的情况要好很多,她只是眼睛看不见,并不是在危险地方长了个肿瘤或是脑神经出现问题。
明舒抿了一口热水,热水从舌尖慢慢滑到了喉咙,然后顺着食道一路滚到了胃里,全身都为之战栗。
这是什么?
明舒的手指触碰到墙壁上,凹凸地雕刻。
远远看过去,只以为是病床或是箱子意外撞上留下的墙面缺陷。
“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她是我的战友,她不能死。”
“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侦察兵,她不能失去她的手。”
“上帝啊,您睁开眼睛看看。“
“妈妈,我想妈妈了。”
墙壁上几乎所有刻画都是由指甲完成,各国语言都掺杂在一起。
在各种文字中夹杂着十字架,和别的一些宗教图腾。
明舒只能认识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些划痕经年累月一层叠着一层,手摸上去只能触碰到一片石灰的冰凉。
明舒在边缘找到了中文。
“手术结束,我就和你表白。”
明舒:……
这是什么fg?
明舒看着一行行祈求的文字头皮发麻,她脑内的那根神经被拉到了极致。
手术过程很漫长,明舒没有心思看手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上。
滴答滴答滴答,在手术大门上方有一面时钟。
人在紧张时能感受到心脏猛烈收缩的酸疼,明舒手死死捂住心脏,目光一顺不顺地盯着正在往前走的秒针。
伴随着快速挪动的秒针,分针会以让人揪心的速度往前跳一点点。
当明舒浑身浸透了一层热汗,视觉恍惚之际,她猛然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光是等待半个小时就让明舒感受到了几乎是血液逆流的窒息感。
“苏垂云啊,我的小骗子。”
明舒不敢走开,担心医生会中途出来和她沟通手术情况。
明舒缓慢走到了不锈钢的大门前,大门上映照着她皱巴巴的衬衫和外套,以及匆匆梳过两下的长发。
“要不还是……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吧。”
明舒捏紧了口袋里遗落的一根口红。
或许她的苏垂云会喜欢看她有精神一点的样子。
“苏垂云。”
明舒内心不停重复着苏垂云的名字。
不行,不可以让苏垂云受伤,不可以让她去危险的地方。
明舒长长睫毛掩盖住,瞳孔内的晦暗。
手术室里,苏垂云感受到有人对她的眼睛各种捣鼓。
苏垂云:“大夫还有多久好?”
伊娃听不懂中文,只对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
苏垂云:“你别笑得像我马上要过去了似的。”
伊娃看苏垂云的表情变了,以为这位年轻的病人有感受到她的鼓励。
苏垂云随着麻药镜陷入了梦乡,她缓缓睡去,像是沉入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周围有气泡向上升起,而她正在急速往黑暗中垂落。
在梦境的最深处,苏垂云见到明舒。
明舒:“我要和你分手。”
熟悉的侧脸出现在苏垂云的梦境中,苏垂云的手想往上擡,她却没有办法做到,只能以第三方的视角目睹着这一切。
明舒眼中一片冰凉,你不是我的妹妹,你只是一个劣质的冒牌货。
“你在鸠占鹊巢。”
“你装眼睛不好,来骗我。”
“你是个坏孩子。”
“我不应该让你碰我的身体。”
大面积的晦暗色块充斥了整个梦境,让苏垂云身体不自觉的抖动。
伊娃医生瞧见病人不断颤动的手,目光转向麻醉师。
“请加大剂量,她的动作会影响到血压。”
麻醉师调整麻药的浓度,又一次注射。
苏垂云:……
苏垂云的身体安静下来,梦境前往更深处。
这一次苏垂云醒来是在她原来的办公室里,苏垂云在穿书之前就在办公室里加班。
过于空旷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外面是深沉的夜色,马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
她面前是画到一半的图纸。
没有明舒,没有苏歆,也没有医生。
什么都没有。
苏垂云惊慌地站起来,因为腿部无力,最终重重摔在椅子上。
忘了她之前骨折了,现在腿还在康复期,虽然不用打石膏,却也不能突然用力。
妈的。
随着身体重重摔下,让苏垂云的意识再次昏沉。
办公室的空气都带着一股寂寥感。
画面一转,在视线尽头是明舒在孤儿院里抱着苏歆。
大美人抱着小美人。
苏歆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四岁生日了。
大美人坐在秋千上,把苏歆放在腿上。
随着秋千一前一后地晃动,柔和的笑声快要化在春风中。
“姐姐!”
苏垂云想要快步跑过去,身体却控制不了,只能暂停在原地。
明舒和苏歆好像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作,擡眼望去。
苏垂云下意识地想要回避明舒冷漠指责的注视,却只见大美人笑了笑。
她的大美人背后居然有一条灵活摆动的招财猫尾巴。
苏垂云也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的妻子和孩子,正在等她过去。
手术结束。
苏垂云缓慢睁开眼睛还没等,看清楚面前的光线和低着头的医生,突然一个白色的纱布蒙在她的眼睛上。
“手术很成功,七天之内不能见光。”
苏垂云被推出去,她依稀听到身旁有个会中文的护士说,“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
随着手术大门打开,明舒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跑到床边。
“苏垂云?!”
苏垂云的麻药劲还没过,含混不清:“明舒姐姐来摸摸尾巴。”
明舒:“。”
“她伤到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