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来送(2/2)
……
等人再回来的时候,姜港已经重新躺到卧室的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神情严肃不知道在看什么。
“是店里有什么事吗。”
陈予铎将家居服找出来摆,边脱上衣边问:“需不需要我回避?”
姜港摇着头放下手机,拱了拱身子缩进被里,只用一双眼睛对着他语气里裹着笑意:“你以为我是你啊,回了家还得开视频会议。”
“就是盯一盯监控。”
他想了想道:“邹慈办事很靠谱,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就是梵梦毕竟才开不久,总觉得不怎么放心。”
陈予铎换好衣服上床抱着他:“我知道了。你这种行为我们临床上有个学名,叫被害妄想症,其中一项特征就是疑神疑鬼,还影响睡眠。”
“……你来真的吗。”
这个词听着可信度就不怎么高,再加上对方随着感情的升温越来越皮,已经不能再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姜港回忆着自己最近种种表现,好像是容易失眠,立刻就很有代入感:“我前几天还真睡不着觉来着,那这个病要是发展下去的话……”
“我开玩笑的。”
陈予铎赶紧打断他发散的思维,吻了吻人发梢道:“只是这种程度远远够不上病的边。不过睡眠质量有问题的话不太好,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在这边约一个相关检查。”
姜港被他亲得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笑起来。
他发现自己和陈予铎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体现方式并不相同,但说到底还是反差,会和平常不太一样。
陈予铎以往总是很认真,也不爱开玩笑。然而越在放松舒适的环境里,面对让自己开心的人,就越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时不时还会像讲冷笑话一样,故意说点拿人开涮的谎话。
而他的情况则恰恰相反,越喜欢谁就会越相信对方所说的一切。哪怕那些假话堆起来的借口无比拙劣,也很难像往常一般一眼看破,总得先自我怀疑一遍,最后再做出定论。
“你生气了吗?”陈予铎半天没听见对方搭茬,支起上身道:“那我跟你道歉,别跟我一般见识。”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姜港缓缓地回过神来,张开双臂抱住对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咱们高中那会儿就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话,我肯定会被你骗的连底裤都不剩吧。”
“不用约什么检查。”
他哼哼两声道:“我之前应该就是累出来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见对方这么回忆青春的发言,陈予铎微微笑了笑,没有贸然跟他陷入对曾经的假设里,只是意有所指地轻声道:“你现在也可以没有。”
说着他手指滑向姜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勾着对方的内裤边,轻轻地弹了一下,声调压得很低:“小港,你就不打算问我什么吗。”
身处卧室这种私密性极高的地方,对面又是陈予铎。姜港对这种程度的耍流氓接受良好,听罢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连动都没有动。
“我就等着你这么跟我说呢。”
他用脸蹭蹭对方的下巴:“我爸跟你说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我有点不知道。”陈予铎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话还是沉默了下,拿手抚了抚姜港的头发:“我妈妈去世的时间太久了。”
“她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我不知道在原本她的构想里,打算怎么对待奇迹这个明明插手创建、最后却又和分手一起,直接撇下不管的公司。”
陈予铎声音里透着一点茫然:“她走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过不甘心,还是只剩下很纯粹的对纪署的失望、以后也懒得施加目光。”
“所有的一切,我全都不知道。”
他有些惨淡地笑笑,将怀里的人搂更紧些:“你会不会觉得我无能。”
“怎么会。”姜港立刻给予更大力量的回抱,一度让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艰难了不少:“这不是你的错。”
“是纪署狼心狗肺,作为男朋友欺骗隐瞒,作为丈夫满心算计。你没有任何问题,是和陈姨一样的受害者。”
陈予铎没有失落太久,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其实我明白,遗忘是生物的本能,尤其是在人走以后。”
“这些年我经常回到这里,每次过来都会住上三五日。”
他声音中带着怅然:“我的外祖父母也很早就过世了,那时候我还很小,对他们几乎没有印象,也拼凑不出妈妈在他们身边的样子。”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她发现真相的时候一定很难过。”陈予铎呢喃着,像是在和姜港分享,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慨叹道:“纪署可真聪明,让她陪自己创业,却不从她那里拿钱。活是两个人干的,辛苦是两个人吃的,未来也是一起策划的,到头来公司跟她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也不能这么说。”他讲到这里,忽然又笑了下:“毕竟这人后来居然还良心了一回发现,想让我来继承奇迹,而不是闭口不言。”
记忆中陈予铎从没这么颠三倒四说过话,就连纪维忠过世时都没有,任谁来听都能察觉到他内心的崩溃。
姜港心道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在时间相隔太近的时候谈及这件事,果然会对对方造成伤害。
“我想好了,小港。”就在他大脑风暴拼命想着该如何安慰的时候,陈予铎又将自己的状态迅速调整好,仿佛刚刚的犹豫和挣扎根本没有发生过:“就依漪姐的意思,依旧由她打理,然后将一部分收益拿出来。”
陈予铎似是下定决心,声音也跟着轻快了些:“她从那么偏远的地方走出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如果我是她的话,应该会希望和自己一样的人,以后都能够少走一些弯路。”
姜港不知道讲什么比较好,只能点头道:“好,我会告诉姐姐的。”
他胡乱想着接下去找个怎样的话题比较好,没想到陈予铎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已经想到了另一件事。
“从爷爷灵堂出来那天。”他把手从姜港衣服里伸进去,捏了捏对方的肩膀道:“你是想帮纪元弘他们问我,打算怎么处置那些股份吧。”
类似帮和替这样的词,天然就好像有一些派系上的纠缠。姜港伏在他的臂弯里,感觉似乎回到被纪元弘揪着问谁是最好朋友那天,产生了某种被陈予铎抓住诘问亲疏远近、而且还直接被对方划在了银河对面的错觉。
姜港没有马上就张开口,想了想才道:“主要那时候纪署状态不好,他们怕万一是受了刺激,也……”
“总之现在不着急了。”
他把重点重复一遍:“你再多考虑考虑没关系,怎样选都无所谓,元弘和戚姨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早点定下的话,能够安心一些。”
陈予铎笑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会好好斟酌一下,想出一个对大家都有益的答复,到时候亲自告诉他。”
“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聊到这他满是爱怜地亲了亲姜港的耳朵:“我这次待不了太多天。小港,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我呀?”
姜港被他弄得有些痒,偏头躲了躲又没有用,只好拎着陈予铎的耳朵将人往边上扯开,方才感觉得到一丝喘息之机:“一个多月后吧。”
这么快就接上来,没有经过一丝盘算,可不像是随口说出的答案。
饶是陈予铎问的时候没抱太多探究的心思,更多的只是在调情,也不由得停住仔细想了想缘由。
所幸这其中的关窍不难猜想,很快他就得出结论:“刚好在爷爷百日祭那几天。大约会安排在凌晨四五点,我和纪元弘都得到场,保不齐还有纪署和他情妇以及他们的孩子。”
陈予铎明明一猜就中,却还是要低声询问他:“对么,小港。”
“我这时候才说不是,你相信吗。”
心里没有任何事压着的时候,疲惫就铺天盖地地漫了上来。姜港有点睁不开眼睛,锤人一把道:“睡觉。”
“——遵命。”见姜港现在是真的没有精神,陈予铎也终于有了乏意。他将盖在两个人身上的被子拉得更加平整些,很是缓慢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