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测试探(2/2)
更何况要是说起包办婚姻……
他们俩难道不是最明摆着的例子吗。
“那等再过段时间,你也要把这只小的送去绝了吗。”他咽下几口热面,顿时感觉整个人舒服不少,对打听这些闲事的热情也跟着上涨了不少。
“做是肯定要做的。”陈予铎没有任何犹豫,平平淡淡地道:“最早下个月最晚年底,他肯定要变成公公。”
姜港自己也送芙柯去噶过蛋,还曾经非常有心机地跟宠物医院的医生联手上演了一出‘黑心大夫绑架小狗,主人奋力解救但最终仍晚来一步’的戏码,并且成功骗取了芙柯的信任。
往事虽然历历在目,但依旧无法妨碍他对陈予铎的发言进行吐槽。
“残忍,真是太残忍了。”
他啧了一声道:“我看它还挺相信你的,被我摸两下就抖得像筛糠,在你怀里就一动不动,结果没想到啊。”
陈予铎又不是没见过芙柯,当然知道它也是只太监狗。他于是有点莫名其妙地扫了人一眼:“吃你的饭吧。”
多年习惯很难更改,姜港一跟陈予铎坐在一起,就想说几句难听的刺刺对方的心。他想了想公猫绝育的流程,偏头道:“不是说还没起名吗,我有个挺好的主意,叫多多怎么样?”
“假如你想的话。”陈予铎一听姜港就是不爽自己管橘猫叫娅娅,借用了他小名的谐音,在这暗戳戳想打击报复。因此也没反驳,只是微微颔首道:“多多挺好的,以后就这么叫它吧。”
姜港其实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刚刚才在口头上跟陈予铎给两只猫定过亲。虽然只是主人间的闲打趣,但要是真用把这个名字给小猫扣上,以后他就更无法直视这俩宠物了。
后悔的念头在脑中一转,他立刻就想张嘴解释不过在开玩笑。
但陈予铎快他一步,大大方方地将这个称呼认了下来。如果此等情况下再说要改,反倒像是自己先认输一样。
“那就这么决定了。”姜港脸上挂起谈判专用微笑:“你别后悔。”
“……我不明白有什么好后悔的。”
陈予铎一则是真不在乎,一则也是故意想看看姜港的反应,面上非常坦荡地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
纪元弘失语片刻,过了半分钟有些好笑地道:“这都是你们家私事,我就是随口一打听,想不想象又有什么关系。但不管多多还是呃……铎铎。”
他跟陈予铎这样的关系,即使所有误会都解开,相处时气氛也依旧微妙。
像这样将对方姓名最后一个字连念两遍,总还是觉得有点难说出口。
“我觉得吧……”纪元弘拍拍姜港的胳膊,正色了些继续道:“既然你们俩能选这样的名字,就说明起码在你心里,对陈予铎已经没多讨厌了。”
纪元弘至今还记得高中,姜港跟陈予铎闹最严重的时候,某次放假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去玩剧本杀,由于事后付完款大家都觉得那家店还不错,就纷纷嚷嚷加d的微信方便以后再约。
在大家围成一团扫码的过程中,他扬声问了句那d叫什么,方便存成备注日后联系。对方那时正忙着通过好友,连头都没擡地回了一句:余朵。
d是个外地女孩子,不带本的时候说话有点不知何地的口音,这两个字乍听上去很耳熟,跟予铎几乎没区别。
姜港听罢脸立刻黑了个彻底,郝卓第二个反应过来,搭上他的肩膀收起了手机,笑得惊天动地。
他压着火推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最后连微信都没加就走了。
“我问句私密点的话。”纪元弘想了想道:“不带急眼的哈。”
姜港颇为无语地瞥他一眼:“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事你不知道?想问就问,别搞这些虚的。”
“就等你这句话。”顺利拿到免死金牌,纪元弘很是满意地重新坐下来,斟酌了下语气道:“你是不是喜欢上陈予铎了?”
“……”眼看着姜港一个眼刀砸过来,纪元弘大脑运转火速补充道:“又或者说,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他侧头观察着发小的脸色,迟疑着问道:“那好感呢,有吗?”
姜港握着酒杯半天没说话。
纪元弘嘴张得像是能生吞一个鸡蛋,满脸写着‘不会吧’和‘我是谁我在哪’,等理解消化成功后又在心里不停劝自己这样也很好。
“那什么,这样也挺不错的。”
他打哈哈地道:“日子过得和顺就够了,以前那些就算是好事多磨。”
“?什么好事多磨。”姜港不过溜了会儿号,再回过神来就发现对面的人已经讲天聊到先婚后爱幸福一生上了。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这种念头,目光有些悠远地道:“我对陈予铎,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纪元弘啊了一声,显然有点理解不上去:“为什么?”
“以前他就告诉过我陈姨是医生。”
姜港垂着眼道:“虽然没怎么深聊,但我知道他高中就想干这个。”
“陈予铎爸妈的事咱们都清楚,我明白他这么多年过得肯定比我难。”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但是人心不足。我总忍不住想,当年我俩互相攻击诅咒对方长大后去街上讨饭,虽然现在我挣得比他多,可他想做的事早做成了,以后也肯定会越来越好。”
盛临煦这三个字仿佛一记重锤。
尽管他本人并未到场,仅仅是作为其他人讲解前因后果时,极为短暂提及的名字,但也如深山钟鸣,又缓又沉地敲在了姜港耳边。
等到时候问过庄桔的意思,他甚至都不用提前跟盛临煦取得联系,只需要按下一键转发,把名片从自己跟朗桂的对话框中推过去就行。
姜港平时跟别人闲聊的时候,常说早已不在意以前的事,怎么提都无所谓。可今时今刻他不得不承认,在想到盛临煦的时候自己仍然会有波动。
“很多人说陈予铎手术刀拿得稳,各类操作细致入微,从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是被老师连连夸赞的典范。”他从来不愿意用抱怨的语气同人讲话,即使现在也只是略带自嘲地道:“但我的手,永远不可能尽兴弹琴了。”
从姜港出国留学,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纪元弘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谈起自己手上的伤,当下直直地看过去,抿了抿唇没说出话。
姜港右手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最早要追溯到初中刚学打球时的一次扭伤,因为年纪太小不知保养,连着肿了好几天也没想着要去医院。
当时正赶上他家里父母工作忙,姐姐高考将近。姜港心里没把这当回事,一直拖到高中演变成了退行性关节炎。
不过这个病尚在轻度时症状很轻,于外表征也不明显,只是偶热用手过度时会有些隐隐作痛,无论打球还是演奏乐器,都算不上什么大的阻碍。
再接着就是高中毕业,他跟家里出柜后又提出想跟着盛临煦的乐队四处巡演,被父母一气之下送进了戒同所。
夫妻俩只是太过激愤,并不是真的不打算要这个儿子。另外还有姜漪从千里之外坐飞机回家,用尽所有办法从旁游说,他们很快就顺着台阶走下来,把姜港从那个号称无比有用的鬼地方接了出来。
但那时候姜港全身都是伤,一看就没少跟人起冲突,浑身光是流着血的伤口就有两三处。最严重的右手动弹不得,送医后马上便被安排了手术。
“我从小就是个混球,父母管也没怎么听过。”姜港笑了笑,很有自知自明地道:“那年被扭送进那么个跟监牢一样的房子中,还真以为这老两口是要大义灭亲,心里吧就挺崩溃的。”
纪元弘彻底听不下去:“别说了。”
“要早知道他们只是想吓我……”
姜港没顾他的低声劝阻,依旧笑呵呵地道:“我才不在里面拉帮结派筹划‘越狱’,结果被抓典型差点打死。”
“能做小时候就想做的事,也不一定就能一帆风顺。”纪元弘沉默了将近一分钟,终于想到个能用来劝人的话题:“就像我以前当赛车手,不也是三天两头受伤打石膏,最后终于受不了过那样的日子,卖车退役了吗。”
连这种不愿意提起的经历都拿出来讲,姜港知道纪元弘是不想自己难过。
“你可真会安慰人。”
他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几声,然后很快又点点头道:“你说的我明白。”
“就是给盛临煦介绍歌手合作这种事……”姜港有些无奈地道:“我现在想想确实觉得不大舒服,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到了该轮班的时间,他擡头看见庄桔装好吉他从台上蹦下来,掏出事先放在包里的矿泉水猛灌几大口,然后跟下一位驻唱勾肩搭背开了几句玩笑,低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走。
“你不用理我。”姜港给了纪元弘一个让人放心的眼神,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语调:“给我点时间自我消化下,很快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