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雨的包子(2/2)
刚才易耳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小孩身上又多了伤。
易耳盯着张声言:“你不是见了吗?”
张声言回想起那天巷口的情形,他不是爱多管闲事儿的,易耳是什么生活状态,他真的管不着,也不想管。
“年轻人挺狂。”张声言随口感慨了句。
易耳平静地看着张声言,没说话。
怎么说易耳也是来给自己送的包子,虽然他说是顺路,但谁知道呢,反正不能让人白走一趟,人情世故的事儿。
张声言拿出刚才从路边儿菜摊里多拿的塑料袋,手衬着拿了几个包子放了进去:“元逸他母亲自己做的包子,你小子有口服,回去尝尝,今儿谢了,还麻烦你跑一趟,以后要是送什么东西,直接让元逸放那儿,我过去取就行。”
张声言把袋子递了出去。
易耳顿了下,接了过来:“嗯。”
张声言把包举在头顶:“伞你拿着,有空把伞还店里就行。”
没等易耳应声,张声言从伞内跑了出去,冲进了雨幕里。
小区大门到单元楼五十多米,张声言跑得再快,但后背还是被雨浇湿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上起了水雾。
易耳回了出租屋,就是那个地下室,门都是临时安的。
进去之后,人得先顺着墙一通摸,够到绳子拉开灯才能见着亮。
地下室没太多东西,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就是架子鼓,进门的地方放着猫砂盆和猫饭碗。
易耳刚开了灯,就见瘸腿从鼓上跳了下来,没太站稳,踉跄了下,它走到饭碗旁边,擡头直勾勾盯着易耳,打了个哈欠。
易耳把伞上的水掸了掸,撑开让它能快点儿干。
拿回来的包子已经凉了,易耳啃了口,是挺好吃的,皮软和,馅儿也干净。
瘸腿蹭了蹭易耳腿脚。
“你也想吃?”易耳给它掰了口面皮,塞给它。
楼上咚咚闹腾了一阵,紧接着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吵嚷声,地下室像是开了混响。
虽然声音闷,但能听清说的什么。
“明天就给我去!钱我都交了,不去就给我死外边儿!”刘秀眠声音尖锐,说话也难题。
“我不去!你就知道拿别人钱!自己攒着的不花,花外人的算什么事儿!”
楼上又是一阵丁零当啷。
“你也知道他是外人!他不该给我们花钱?你那死爹在他身上砸那么多钱!我赚利息也不止这点儿,要没你那死爹,他早死那个破院子里了!我拿他钱怎么了!”
易耳连着啃了俩包子,听了会儿家庭伦理剧,吃饱了才戴上了耳机,拿了个鼓棒试了试手。
鼓点和楼上吵嚷声交织着,像是尖锐的利器对上了抛光的纸,抓人闹心。
每个月月底发前个月的工资,张声言去领工资条,顺带给其他几个职员领了回来,到了大厅,就听见了闷声的笑。
张声言走了过去,把工资条发给几个人。
他们还是在笑,捂着嘴笑,时不时怼下肩膀。
“说什么呢?”张声言接了杯水问。
老钱也属于他们这儿的老员工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抓了把花生吃着:“就说冯波啊。”
“冯波欠了赌钱,债主都要公司来了,主管刚给他叫走,估计是干不成了。”
张声言轻挑眉,怪不得刚刚他从主管那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冯波进去,脸色不佳。
“他老婆成心和他离婚,还要拿走孩子。”王姐松了松扣子快绷不住肉的职工服,总算喘了口舒坦气:“真痛快。”
“诶!听说小邓还补了一刀,打了不少小报告。”老钱掩着嘴说:“我看他昨天从经理那里出来的。”
众人原本哄堂笑着,一听这话,笑都僵了:“他打小报告啊?”
张声言垂下了视线,借着接水的空头离开了。
他扭头看了眼冯波离开的拐角,不易察觉沉了口气。
冯波走了,原本哄笑那群人之前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几天倒是勤快了不少,就是经常凑一堆在角落说小话。
张声言懒得应付他们,和平常一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结果没过半个星期,主管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什么消息,把小邓给辞了。
小邓走的那一天,正好碰见了来上班的张声言。
小邓没什么心情搭话,扭头就走。
张声言叫住了他:“西街那块儿有个售楼处在招人,你的学历应该没问题。”
小邓愣了下,看了眼张声言,匆匆嗯了声,离开了。
入秋了,天儿凉了不少。
张声言这段时间经常接到元逸的电话。
某人前段时间谈了个对象,不到十天就被单方面踹了,说是嫌弃元逸性子太燥,不踏实。
被踹的是元逸,苦的是张声言。
整整一个星期,每次一下班,元逸的电话就准时打过来,说话口齿不清,一个劲儿叫张声言来喝酒。
张声言不想去应付他,连着几天都没去,但今天明天双休,元逸电话又来了,他实在推不了,张声言这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