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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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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声言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手边那碗面汤蒸汽往上氤氲,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端起汤喝了口,摁下了嗓眼的苦涩,暖流顺着往下,暖到了胃里。

张声言就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照常得去上班,不能请太久,要不那抠搜的主管准得逮住小辫儿给张声言扣几天工资。

虽说现在人半死不活的,但也得赚钱,钱握在手里才踏实。

王姐本来今天值班,但她儿子发烧住院了,她塞给张声言几张购物广场的卡,说是想让张声言给她看一会儿。

张声言答应了,到了晚上七点多才替人看完班儿,随手把几张购物广场的卡一塞,往回走的时候接到了元逸的电话。

“喂,声言,下班了吗?”

“嗯,刚下,有事儿?”

“没事儿,就我妈明天说想叫你来吃饭,问你来不来?”

路过个大妈手拉着个小孩,还带着条泰迪,来回乱窜,差点儿扑张声言身上,他往后躲了下。

“明天?我明天值班,没空儿,你和姨说一声,我过两天再去。”

元逸声音突然闷了些,像是捂着手机,但还是能隐约听见声音:“易耳,你把那话筒钱给捋开,看着太乱了。”

张声言握着手机顿了下。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恢复了清明:“行,有空来坐坐啊,来酒吧陪我喝喝酒都行。”

张声言笑着嗯了声,挂了电话。

元逸这几句话,让他心里沉着的石头松了点儿,至少能喘得过气了。

张声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一房一室一卫。

他住这儿五年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张声言平时爱干净,也喜欢做做饭,打扫家务。

这么小个屋子被他收拾的挺有家的感觉,但也只是有那个感觉,谁家里就一个人啊。

张声言把钥匙一挂,对着冰箱沉思了两秒之后,还是拿起了泡面。

厨房在阳台的位置,开着窗能散去油烟,省了油烟机的钱。

这块儿住户都这样,开着窗的时候,楼上吃什么都能闻的一清二楚,偶尔还能从窗户探出脑袋,借几瓣儿蒜。

张声言回来的晚,整栋楼已经没人做饭了,只能时不时听见从窗户钻进来的几声笑,夹杂着电视机播的综艺声。

他是个节省的人,自己在哪就开哪的灯,整个屋子就阳台厨房这块儿开着灯,他靠着瓷砖,等着锅里的水沸腾。

咕噜咕噜,在这个一亩三分地里,只有水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声言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把手机上其他卡上的钱转一个卡里了,然后把卡密码在备忘录里又输了遍。

以防之后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上,可能就是棺材本儿了。

这病,张声言没打算治。

穷人得不起病,张声言这种没依没靠的更得不起,他总共存款才几万,还不够医院霍霍几天的。

公司没给他交过什么保险,毕竟不是正式工,没那么多待遇。

说起来,原本公司还答应明年给他转正的,当时知道消息,张声言还高兴了一阵,以为自己总算稳定下来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是像浮萍一样漂泊不定,命运多舛的才是他。

张声言第二天又去了趟医院,拿了点儿止疼药,那医生还是在劝他早点儿接受治疗,张声言左耳进右耳出。

出了门,重新像是没事人一样往公司赶,似乎除了每天多喝那十几粒药之外,生活也没发生什么变化。

张声言手上握了杯水,倚着大厅服务台往外看着,乌云沉重压了下来,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入秋雨水倒是多了起来,滚滚烟云闷声作响,有了响雷的前兆。

今天没多少人,来回倒班上,其他几个职员都回去了,张声言在这儿值班,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也没人来了,估计能早点儿下班。

小城市就是这样,晚上七点就没多少人了,更何况今天这天气还不怎么好。

张声言填着工作表,顺手关了大堂的灯。

“滴。”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言,他们大堂的门是感应的,有人来了,会“滴”响一声。

张声言提了口气,没人想在下班之前接顾客,他头也没回,仍旧填着表:“您好,职员都已经下班了,请明日再光临。”

身后没动静,张声言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帽一合,转身看去。

流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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