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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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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这一上午, 裴莘院门口尽是返乡的孩子。

当初来接他们的弟子又负责送他们回去,山长和两位先生站在广场上,像是迎他们时那样送他们走。

陆陆续续, 纷纷离离, 等雪停了、太阳升至头顶, 裴莘院也落了锁,只余广场上挂着几根红绸,立着武试时的大鼎,准备开始下午的拜师典礼。

未时一刻, 司樾带着纱羊和恒乞儿姗姗来迟。

拜师典礼都已布置妥当, 十名留下的孩子、各位师父、师兄以及内务登名的子弟皆已到场。

山长和两位先生也在,就差司樾一行人了。

他们一到,典礼即刻开始。

这些孩子们的择师意愿都在昨天晚上由山长先行询问过了。

山长对着司樾遥遥行礼。

他知道司樾不想收徒,因此所有提出要拜在司樾门下的孩子,都被他回绝劝下。

孩子们除了司樾, 也就知道四长老俊、五长老美、大长老强、门主是门主,因而今日要被拜的师父也就是这几位热门人物了。

司樾被请到了台上, 一眼望去, 底下的孩子一字排开, 都是熟面孔。

拜师的顺序按师父地位排, 资历小的在前, 资历深的在后。因此,第一个受拜的, 便是白笙。

“徒儿晋栖拜见师父。”

最右端的女孩走上前来,在广场上的蒲团上跪下, 对着白笙磕头。

纱羊咦了一声,按照前世的轨迹, 白笙正是在这一年收了恒乞儿做首徒,没想到这一次恒乞儿不拜他了,他也还是收到了第一位弟子。

那女孩正是司樾口中的叛徒,是在武试时看上了四长老、在迎新宴上负责桌上瓜果的丫头。

“这下子你平衡了吧。”纱羊对着司樾促狭地挤挤眼,“至少她不是为了四长老而背叛你的。”

“呵。”司樾抱胸,斜眼睨着四长老和白笙那两个美男子,“以色侍人,能有几时,都是一个样。”

“但白笙的确比四长老要年轻,而且座下还没有弟子,”纱羊合掌,“这小姑娘还挺机灵。”

白笙立在蒲团前,受了女孩的礼。

旁边的内务现刻了晋栖的牌子,将一对玉牌交到了白笙手里。

“起来吧。”白笙将玉牌分开,一个自己留下,一个系在了女孩的腰带上。

这便是有了身份证明,算是正式的师徒了。

“以后你就是我主峰弟子,随我一道侍奉门主、弘扬裴玉道法。”

小姑娘乖巧应道,“是。”

十个孩子依次拜师,终于轮到恒乞儿。

司樾下了台来到他面前,他跪在地上,对着司樾三次磕头。

一旁准备刻字的内务弟子出声提醒道,“还请司樾真人为其赐名。”

司樾一顿,扭头看去,“什么?”

内务又重复了一遍,“请真人为首徒赐名。”

司樾一回头,就见蒲团上的恒乞儿正一言不发地紧紧盯着自己,像是坐在饭桌边望着主人小狗似的。

她对内务弟子道,“那就叫旺…”话语未完,纱羊一把捂住了司樾的嘴,狠狠瞪着她。

“唉呀,我哪会取名。”司樾皱眉,“就叫小子不行么?”

“当然不行。”

她身后的高台上,门主发了话,他沉着声,“赐名如赐命,你想清楚了再说,若要排演,我这里有铜钱龟甲可以借你。”

“这许多麻烦!”司樾一挥手,不管门主话里的威胁之意,问向恒乞儿,“那你想叫什么?”

恒乞儿一直盼望着司樾给他赐名,从未自己想过取名,哪里有什么主见,随即摇头,“全凭师父做主。”

“我就说‘小子’。”

门主眯眸,声音愈沉,“司樾——”

“好好好,”司樾敷衍道,“那‘子小’。”

“子箫?”刻牌的弟子听了,“横笛竖箫的那个箫?”

纱羊一愣,司樾已点了头,“行。”

她一扯司樾的头发,低声骂道,“行什么行!小子不行就子小?你给我认真点!”

说话间的工夫,两张玉牌已经刻好,内务弟子交到了司樾手上,“这一份您收好。”

“好。”司樾拿着一只,另一只给了恒乞儿,“来,也给你一个。”

恒乞儿站起来,接过那枚玉佩。

洁白的玉上刻了三个字:

「恒子箫」

他一阵晃神,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三个字样。

恒子箫…恒子箫——

他有了自己的名字了……有自己的名字了!

恒乞儿是最后一个拜师的弟子,他领了玉牌之后,和其余孩子一起跪下,聆听门主的教诲。

作为裴玉门的新弟子,门主给孩子们准备了见面礼。

内务一人给了一个红色的木匣,恒乞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裴玉门的子弟。”

门主把场面话讲完,轻叹一声,又和孩子们吐露了两分真心,“我裴玉门人丁不兴,算上你们,总共一百二十三位弟子。入门既是入家,你们要和其他师兄弟同心同德、相互扶持,万不可生出异心,使萧墙内乱。”

这话语重心长,又生出两分无奈凄凉。

恒乞儿仰头望着台上的山长,将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

他低头摸着自己腰上的那块玉牌。

他叫恒子箫;

他有家,叫裴玉门;

还有一百二十二位兄弟姐妹。

他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块玉牌。

司樾垂下目光,看着自己手上那刻了「恒子箫」三个字的玉牌,不由得哼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门主说得多好啊。”纱羊疑惑道。这话里有什么可笑的。

“就是因为他说得太好了,我才忍不住笑。”司樾将那玉牌收起来,“这番话可真是救人一命,功德无量。”

纱羊更不解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司樾惊讶地看向她,“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

“你说呀,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算了。”司樾双手揣进袖子里,跺了跺脚,“怎么还没结束,冻死我了。”

“你!”纱羊不悦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死缠烂打地追问。她已习惯了司樾说话不着调。

纱羊叉腰,“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但你知不知道小魔头上辈子叫什么?”

“叫什么?”

“白笙给他取过名字,后来他为了避人耳目,在外行走时须换一个名字,赵尘瑄便又给他取了个新名——你知道是什么吗?”

司樾啧了一声,“问一次就得了,你还问两次,要说就说。”

“恒箫!”

纱羊道,“赵尘瑄给他取的名字是恒箫!”

司樾抱胸,“横笛竖箫……真是个敷衍的名字。”

“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纱羊心情有些复杂,司樾随口的胡闹,竟取了个“恒子箫”出来。

恒箫……恒子箫。

这等巧合,是天意么……

她怅然地想,名字重了不要紧,只希望命运不要再重了。

台下的孩子们师也拜了、礼也收了、训也听了,门主便一挥手,宣布拜师典礼结束,让各家师父领着自己新收的弟子回各家的峰去。

甫一解散,恒乞儿立刻跑到司樾跟前,把那木匣子一递,“师父!”

“怎么,”司樾挑眉,“这么大了,压岁钱还要娘亲保管啊?我可不干这差事。”

恒乞儿摇头,“给您。”

这是他第一次给师父孝敬。

“给她做什么!”纱羊立即道,“这是门里给你的,你自己收着,何况你都没看过里面是什么呢。”

“师叔。”说话间,旁边插来声音。

白笙带着新收的女弟子晋栖过来,对着司樾行礼,又对恒乞儿拱手,笑着开口,道,“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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