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2)
第48章
若是从前, 司樾便带着恒乞儿直接走了,但现在领地里还有几个崽子。
她传音给了纱羊,把人领回来一块儿下山。
裴莘院每个月都有假, 孩子们是可以下山玩的, 但这么多人一同下山, 不论对宁楟枫蓝瑚还是对恒乞儿来说,都是头一遭。
他们跟在司樾身后,宁楟枫蓝瑚几人都有些好奇。
他们从前下山都是在大道上走,这样的阡陌小路却没有来过。
天色晚了, 大雪将歇, 路上是厚厚一层积雪,很不好走。
“哎呀…”几人身后传来一声低呼,他们回头看去,只见紫竹扶着蓝瑚,蓝瑚正提着裙子, 蹙眉看向自己的脚。
她被绊了一下。
“真人,要不还是改天再来吧。”宁楟枫道, “雪这么厚, 实在没法走路。”
纱羊附和道, “我看也是, 他们可比不了你皮糙肉厚。”
恒乞儿抿了抿唇, 他想说他能走,但最终还是没有吱声。
“这倒怪了。”司樾抱胸, “我从没见过不喜欢扑雪的崽子,看着这厚厚的雪, 你们难道不想奔进去打两个滚,耍一耍吗?”
宁楟枫蓝瑚惊讶地看着她, 仿佛她在说什么醉话。
他们不动,司樾弯下腰,在地上团了个小雪球,“不能走是吧,那就跑!”
言毕,她猛地往宁楟枫身上砸去,砸了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最后一个负责倒明天所有人的恭桶!”
“啊!”纱羊冲司樾大喊,“这惩罚也太恶毒了!”说着她也急急地朝前飞去。
宁楟枫看着自身上落下的雪团,和蓝瑚惊在原地,呆呆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若说最后一个请客、罚抄、罚跑、罚什么都好,可是倒恭桶——两人眼前一黑,也急着往前跑去。
凌五和紫竹紧跟其后,紫竹在后面喊:“小姐慢点,慢着点!”
蓝瑚已是最慢的了,宁楟枫和恒乞儿跑得飞快,一个腿长,一个擅长跑,两人紧跟在司樾身后。
司樾一扭头,看见两人跟着她,脚跟一转,回过身来,嘿嘿一声,右脚脚尖地上一铲,对着两人就踢出了两团雪,踢完自个儿接着跑了。
宁楟枫被雪正中面门,只觉铺天盖地一片透心窝的凉,不得不停下抹脸。
“主人没事吧?”凌五追了上来,给宁楟枫拍雪,被宁楟枫挡开,“雪而已,没事。”
恒乞儿没那么讲究,他甩了甩头,也不管身上的雪,继续追着司樾而去。
纱羊趁司樾踢雪停下的机会,飞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的后领不松手,自己再不用费力气飞。
“卑鄙小人,”司樾边跑边骂,“这算犯规!”
“谁说的!”纱羊扯着她衣服不放,“老鼠都不算犯规,我怎么就算。”
另一边蓝瑚也提着裙子超过了掸雪的宁楟枫。
宁楟枫拍掉了雪,往前跑了两步,刚走两步胸口就被砰的打中了一团雪。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团着雪砸他的蓝瑚。
蓝瑚狡黠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雪,又砸了过去,“楟枫哥哥,让让我罢,你难道真想让我给你倒恭桶?”
宁楟枫的脸一下子通红,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蓝瑚笑了一声,拉着紫竹往前跑,“我们走!”
几个孩子里恒乞儿一马当先,司樾回头啧了一声,又朝他踢去一团雪。
白白的雪团飞来,恒乞儿猛地下蹲,那雪越过他,径直砸到了蓝瑚的头。
蓝瑚从小到大还没被东西砸过,这感觉分外新奇,倒是紫竹急得不行,赶紧给她掸雪。
宁楟枫再是礼让,这时候也追上来了。
他又不敢让蓝瑚给他倒恭桶,便弯下腰挖了一大块雪,对着蹲在地上躲避司樾攻击的恒乞儿重重砸去,用力之大,丹田都发了声。
恒乞儿猝不及防被大雪埋没。
他在雪地里甩了甩头,像是只雪天刚一出洞就被枝上积雪掩埋的兔狲,甩毛之后脸上全是呆愣。
宁楟枫跑到他身边,双手压着他,一边喘气道,“你给我留下。”
他既不能对蓝瑚紫竹下手,也不能对司樾下手,凌五是他一拨的,只能把矛头转向恒乞儿。
恒乞儿被他扑倒在雪上,奋力挣扎,蹬起纷纷扬雪,雪地不稳,宁楟枫被他掀翻在一旁的雪上,连声大喊,“凌五,抓住他!”
那边蓝瑚低着头让紫竹掸了雪,看见宁楟枫这边的场景,莞尔道了声“多谢!”便又提着裙子往前跑去了。
司樾一回头,看见追来的蓝瑚,呦了一声,“我可不是宁楟枫,不会对美女客气。”
她又弯腰,拾了一把雪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揪出一小团一小团来,对着蓝瑚接连砸去。
“呀!”蓝瑚和紫竹被砸得睁不开眼,侧身擡臂抵挡,根本分不出神来躲避,一阵枪林弹雨之后,司樾终于消停,大笑着跑走。
后面的男孩更是狼狈,三个人在雪地里滚来缠去,早已没了敌我之分,凌五宁楟枫一开始齐心协力,可在不知是谁的雪球不小心砸到对方后,立刻反目成仇。
“好啊你,竟然敢打主子了!”宁楟枫笑着,抱了一大团雪砸了过去。
凌五一个闪身,避开了雪,一边解释道,“不是我,是恒大躲开了。”
“我不管,打了我就得让我打回来!”宁楟枫又挖了雪,追着凌五打,“好啊,你还躲!看我不修理你!”
恒乞儿趁此机会逃之夭夭,往前跑去。
“呀小姐,恒大追上来了!”前面的紫竹发现了敌情,连忙尖声汇报。
“啊?”蓝瑚小口喘着气,一边回头看,“我们拦住他!”说着自己便挖了雪往恒乞儿身上砸。
两个女孩笑闹着,自己没有被打过,也从没有打过人,这样不管不顾拿东西往人身上扔的感觉实在是畅快。
在这雪地上,紫竹忘了尊卑上下;蓝瑚也忘了仪态举止,只一味地挖雪、砸人、躲避和笑。
恒乞儿也不是宁楟枫,他被砸了,就砸回去,砸得两个女孩惊叫起来,蓝瑚叫着,“快呀紫竹,丢他,丢他!”
可惜恒乞儿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攻得无招架之力。
砰——
忽然之间,一片大雪如水浪般盖在了三人头上,把三人都淋成了落雪鸡。
蓝瑚紫竹和恒乞儿缩着脖子站在原地,一扭头,竟是宁楟枫和凌五打闹时下意识地用上了灵气!
“你太过分了!”蓝瑚说着,脸上却全是笑意。
宁楟枫急着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才练气初期,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力。
可蓝瑚并不听他说话,反而双手对着身前的雪地,兴致勃勃道,“我也来!”
砰——的第二声响,蓝瑚炸开了一片积雪,把宁楟枫和凌五都刷成了白色。
她和紫竹刚忍俊不禁,又是一声响,炸起的雪盖到了她们身上。
恒乞儿学以致用,用完了拔腿就跑。
“啊!这个恒大——”蓝瑚甩头,连嘴里都凉丝丝的进了雪。
“我帮你讨回来!”宁楟枫为弥补刚才的过错,给蓝瑚道歉,立刻主动去追恒乞儿。
恒乞儿学着司樾的样子,回身给了他一脚雪。
积雪的厚度并未改变,但这段路再不难走。
几个孩子像撒欢的小马驹,在雪地上嬉笑打闹,不分主仆,不分你我,把洁白平整的雪幕上造出了一团团、一道道活泼的痕迹。
纱羊抓着司樾的衣襟回头看他们,“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带孩子的,我还从没见过他们这么高兴。”
“更高兴的还在后头。”司樾停了下来,望着前方。
前面就是她平时钓鱼的鳞仃湖了。
下了大雪,湖面又结了冰,此时雪停,有好几个大人带着孩子出来溜冰床。
“嘿——”司樾回头,冲着后面打成一片的崽子们喊了一声,“快来!”
都是些听话乖巧的孩子,听见司樾叫他们,便放下各自的恩怨情仇,搁下手中的武器,往司樾身边跑去。
他们追逐打闹了好一会儿,此时都累得不行,虽然累得直喘,可跑到司樾身边时,脸上的笑意都没能退去。
“来,”司樾挽起袖子,“咱们也玩儿。”
“玩儿?”蓝瑚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努力平复呼吸,问:“玩什么?”
司樾用下巴指了指其他的大人孩子,“冰床呀。”
“冰床?”宁楟枫睁大了眼睛,眸中带光,“我知道!《酌中志》里有、呼…有记载,‘至冬冰冻,可拖床,以木板上加交床或藁荐,呼…一人前引绳,可拉二三人,行冰如飞。’他们玩的就是冰床吗!”
“咦?”纱羊歪头,“难道你们是南方人,没有玩过?”不然怎么还得从书里找资料。
蓝瑚摇头,“不,但……”
蓝瑚和宁楟枫都是皇城长大的。
皇城属北,冬日也结冰,百姓也有冰床游戏。
但王公贵族家中不止是女儿,未弱冠的男孩没有准许也是不许离家的。
蓝、宁两府再大、再奢华,也不可能造一个冰场给孩子玩,且这游戏本就不符合大家规矩,要是哪个世家公子小姐被发现岔开腿、在冰上玩这样的游戏,说出去都会令家族蒙羞耻笑。
蓝瑚宁楟枫没有玩过,恒乞儿也没有玩过,恒家村也结冰,他也无须守什么规矩,只是没有人带他玩。
“好吧,来都来了,今天我就给你们破个财。”司樾撸了自己的头发,“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快乐。”
她走下湖堤,找了一对正准备回家的父子。
几个孩子在堤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幼崽围观母亲狩猎似的崇拜和好奇。
就见司樾指了指那父亲手里的木板,又从怀里掏出了几枚铜板。
那父亲答应了,收了钱,把带着两根麻绳的木板给了司樾。司樾回身,冲着堤上的孩子们挥手。
见她得胜而归,几个孩子顿时目露欢喜,紧张期待地等游戏开始。
他们已经看见旁边的孩子是怎么玩的了。
从高高的湖堤上坐着木板滑下去,又在光滑的湖面上飞驰几丈,那带着笑的尖叫像肉香勾狼,勾得他们蠢蠢欲动,迫不及待。
司樾拖着木板回来了。
她把板子在雪上一放,“谁先来。”
宁楟枫和蓝瑚显然很想玩,但两人面上都带着犹豫,尤其是蓝瑚,那滑下去的坐姿实在不雅。
他们不动,恒乞儿便上前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司樾。
“好嘞,”司樾提了提木板,“坐好,抓紧。”
这块板子是人家父亲专给自己儿子打的,不能并乘,只容一人。
恒乞儿一上去,宁楟枫眼中就露出两分羡慕和后悔,早知道他应该也说的。
恒乞儿学着旁边的孩子坐上了木板,司樾拉起前面的纤绳,扭头看了他最后一眼,“坐稳了,我可不会半道停下。”
听她这么说,恒乞儿不由得有些紧张,他忐忑地点了点头,眼睛都睁大了点,时刻警惕。
“好,走——”司樾拉着绳子,倏地跳下了湖堤。
众人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反复提醒——人家都是拉着跑,她是直往下跳。
恒乞儿乘着木板滑,她乘着那双布鞋的鞋底滑!
下落的风猛烈吹来,木板上的恒乞儿大睁着眼,脸色发白,惊恐得声都发不出;
司樾拉着绳,迎风大笑,高猿般欢呼:“呀吼——”
也不知道谁陪谁玩。
堤上的宁楟枫蓝瑚也瞪大了眼,一个愈发兴奋,一个掩着唇有些怯意。
“小姐,这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紫竹打了退堂鼓,劝蓝瑚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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