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稚子望老·泪眼送别（第991世）（2/2）

日子在麦芽糖的甜味与课文的朗读声中悄然流逝，林月瞳从懵懂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叶云天的身体却渐渐衰弱。他的腿脚变得迟缓，听力也越来越差，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做麦芽糖、修理旧物件，只能坐在竹椅上，静静地看着小院里的一切。

林月瞳心疼极了，每天放学都会更早地来到小院，给叶云天端水、擦身、按摩，还会像小时候那样，给他读课文、讲学校里的事。“爷爷，今天我们班得了流动红旗，老师还表扬我了呢。”“爷爷，我学会了新的课文，读给你听好不好？”

叶云天虽然听不太清，却会一直看着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偶尔点点头，或者用沙哑的声音说：“好，好。”

十五岁那年冬天，叶云天病倒了，卧床不起。林月瞳每天放学都会立刻跑到小院，放下书包就冲进屋里，给她掖好被角，倒来温水，用棉签蘸着水湿润他的嘴唇，再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她会坐在床边，握着他干枯的手，轻声说：“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吃你做的麦芽糖呢。”

叶云天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头，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只能用眼神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在说：“好孩子，谢谢你。”

林月瞳知道他想说什么，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爷爷，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段日子，林月瞳每天都会来照顾叶云天，直到很晚才回家。她的父母虽然担心，却也理解她对老者的感情，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转暖，叶云天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林月瞳像往常一样来到小院，推开房门，却发现叶云天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安详。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已经变得冰冷。

“爷爷？爷爷？”林月瞳的声音颤抖着，一遍遍地叫着他，可他再也没有回应。

那一刻，林月瞳终于明白，那个给她做麦芽糖、听她读课文、陪她长大的爷爷，永远地离开了她。她趴在床边，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传遍了整个小巷。“爷爷，你怎么不等我？我还想吃你做的麦芽糖，我还没听够你讲故事呢……”

叶云天的后事是由街坊邻里和林月瞳的父母一起操办的。按照他的遗愿，他被葬在了城郊的公墓里。林月瞳亲手为他整理了遗物，看到那个装麦芽糖的旧糖罐，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那以后，每年清明，林月瞳都会带着自己做的麦芽糖，来到叶云天的墓前。她会坐在墓碑前，像小时候那样，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爷爷，我考上高中了，我会好好学习的。”“爷爷，我考上大学了，我去了你以前说过的那个城市。”“爷爷，我参加工作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了。”

她会把麦芽糖放在墓碑前，轻声说：“爷爷，这是我做的麦芽糖，你尝尝，是不是跟你以前做的一样甜？”

岁月流转，林月瞳从少女长成了中年，又从中年步入了老年。她始终没有忘记那位孤僻却温柔的老者，每年清明都会如期而至，带着麦芽糖，陪他说说话。她知道，这份跨越辈分的陪伴，是千世灵魂羁绊的馈赠，无论时光过去多久，她都会永远铭记。

意识回溯的洪流再次涌动，叶云天与林月瞳的灵魂从这一世的泪眼送别中抽离。他们感受到了老者孤僻外表下的温柔，感受到了稚子纯粹的依恋与不舍，这份跨越辈分的深情，如同麦芽糖的甜味，绵长而醇厚，在千世羁绊中留下了温暖而深刻的印记。下一段时光，正等待着他们的灵魂，去重温另一段早已被遗忘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