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2)
林清清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宁轩又成了那个端方君子。
林清清还在想要不要试探他一两句,看看昨晚那些他可还记得,或是说还愿意记得,宁轩却率先开口打破了她的顾虑,“我如今已经清醒,待一会儿去主院敬过茶后,咱们再行商议,如何?”
林清清松了口气,对他点头。
往后,他们约好人前相敬如宾,给彼此应有的尊重,他会是她在宁府最大的支持,而他也不会纳妾,甚至不会去要什么通房,他保证会让自己的后宅仅她一人,不必让她陷入后宅纷争。
至于子嗣,林清清先道:“可过继一个,若是你介意,也可与旁人生,养在我膝下便是。”
宁轩却是立即肃了神色,“我不介意,到时便从荣阳那边过继一个。”
见他如此坚决,林清清什么也没说,只略微蹙眉地望着他,忽地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林修当时,应也是这般坚决的。
卢氏对林清清说过许多话,林清清表面应从,可心底有许多都是不赞同的,不过有一句话,她觉得卢氏说得在理——若不抱希望,便不会失望。
所以,她只淡淡应了一声。
翻过年后,林府传来了噩耗。
她与宁轩在主院请安,传讯的下人话音一落,她便看见宁轩的脸瞬间惨白,站在原地许久都提不起步。
从主院回来后,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许久,从午后一直坐到深夜,要了一壶又一壶的酒。
书房没有点灯,也没有任何动静。
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林清清最终还是推门而入,第一次踏入他的书房。
此刻的他早已醉倒在桌案上,哪里还有半分温润君子的模样,他擡眼看她进来,下意识叫了林温温的名字,可当他眯眼看清来人是谁后,痛苦地合了眼,又去摸那桌上的酒。
林清清点亮桌案上的灯,又按住了他的酒壶。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看到原来他的书案上,又那样多的小木雕,而每一个木雕,模样都是那样的眼熟。
他可当真是爱惨了她。
林清清的心也会疼的,虽然她与林温温的关系不算亲密,可到底她是她的妹妹,也是她曾羡慕又向往的存在。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住鼻中酸意,问道:“三娘若是还在,她会喜欢这般模样的宁轩阿兄么?”
“你不懂!”宁轩去抢她手中酒壶,“我同她已然成婚,她就在那边等着我……我该回家了……温温胆子小,我若许久不回去,她该难过了……把酒给我,给我……”
宁轩口中所述,均发生在他的梦境中,而那梦境只有当他熟睡时,才会出现,然如今的他,早已无法安然入睡,只借着酒的醉意才能勉强合眼罢了。
可林清清哪里会知道这些,在她眼中,宁轩不过是在借酒消愁,她自然不会轻易松手。
半醉半醒的宁轩,手中无力,争抢不过,便又出声喊来观言,“没我允许,谁也不许进书房,你是忘了么?”
观言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对林清清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罢了,人各有命。
林清清轻叹一声,走出书房。
灯被熄灭,宁轩仰头将那剩余的酒一口饮尽。
他缓缓合眼,许久后,听到有人在他耳旁哭,宁轩用了睁开眼,看到那熟悉的床帐,缓缓松了口气,他回来了。
“温温,怎么哭了?”
他侧身将她揽在怀中,满眼皆是心疼。
林温温似是方才着了梦魇,哭着睁开眼睛,见身旁是宁轩,便觉得更加委屈,使劲往他怀中钻,“呜呜呜……我方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好可怕的梦!”
宁轩轻抚着她的墨发,用下巴抵在她额上,温哄着她,可哄了许久,她还在落泪,看来是当真被那噩梦吓得不轻。
她哭着对宁轩诉说委屈,“我梦见我们快要成亲,有人将我掳走了……那人好似很恨我的样子,还说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我分明没有见过他……”
林温温可以笃定,她绝对没有见过那人,哪怕是一面都没有,那人生得那般俊美,可以说是她见过的男子当中,模样最俊美的那个,若是她曾见过,怎会不记得呢?
宁轩听到这些,整个人都有些僵住,然很快,他便将她抱得更紧,“温温,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有人将你掳走,你看,我们不是已经成婚了么?”
若单只是如此,林温温也许还不会哭得这样难过,可之后的梦,便让她只要一想起来,心口就会被扯得生疼。
“可、可我还梦到……”她有些不敢说,泪眼摩挲地望着宁轩。
“梦到什么了?”宁轩用指腹拂去她眼角泪痕,让她不必忧心,只管和他说便是。
林温温深深吸气道:“我梦见宁家不知犯了何事,惹得圣上震怒,荣阳宁氏被……被……”
她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顿了一下,直接说到上京的宁氏,“我梦见宁家被流放岭南……而你……你……”
“我如何了?”宁轩问道。
“我梦见你在流放的路上,因从前长期饮酒的缘故,伤了身子,后来重病缠身……倒在一片茅草堆里……最后、最后……”
泪如泉涌的林温温再也说不下去,哭着又扑进了宁轩怀中。
宁轩愣住,许久后才渐渐回神,他轻轻摩挲着林温温的后背,温声道:“只是噩梦罢了,你知道的,我从不嗜酒,又怎会因此而伤了身子?”
怀抱中的林温温点了点头,哭声终是缓了下来,“也对,宁家乃是氏族大家,又这般门风清廉,怎会犯那滔天大罪……”
“是啊,怎么会呢?”
宁轩眼眸微暗,却是弯了唇角,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深深地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