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情（2/2）

两家人的见面，预期之中十分愉快。

是两情相悦又是父母之命，自然是皆大欢喜。很快便定下了下聘的日子，九月十六。

那时苏清院试已经归家，也应当是出了结果，喜上加囍是一番美事。两家人好像都自动忽视了，苏清可能考不上这事，只觉得这事不应当发生在苏清身上。

大家一起吃了顿午饭，宋刘氏和苏林氏都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桌上两位父亲还喝起了小酒，欢声笑语不断。

“姐姐，下次来家里玩，我和虎妞她们说我未来嫂嫂是个大美人，她们都不信！”

苏宛拉着宋月娇说着小话，姐姐身上香香的，她喜欢。

“好，姐姐下次去。”

宋月娇笑着答应了，她也稀罕小包子，苏宛和宋月朗都和糯米团子似的，可可爱爱的。

苏清在一旁看着两人，然后给宋月娇夹了一筷子鱼腹上的鱼肉。宋月娇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接夹起来吃了，还对苏清表示了肯定。

桌上的其余人，自然是震惊又欣慰。读书人不是都最好面子吗？都说读书人都是要媳妇伺候的，这怎么反着来了？苏清在宋月娇面前完全没有架子，只觉得比相处了多年的夫妻还要自然亲近。

吃完饭后，两位父亲喝多了，都躺着休息去了。至于两位母亲，也有他们的私房话要说。

剩下的四个人，也无事可做，便到了宋月朗的书房。宋月娇给苏宛讲童话故事，另一边宋月朗正和苏清讨论功课。

宋月朗之前说要去读庆山书院，并不是开玩笑，他又在为此事认真准备。

两个时辰后，苏父拉着宋父要再来一杯，宋父摆摆手拒绝了。再喝下去，晚上可就进不去房门了。

“亲家，今年的红薯特别香甜，我们带来许多，不如喊上孩子们，烤些来吃。”

既然喝不成酒，苏父又提议一起烤红薯，两家人趁此机会多亲近些才好。

宋父也有些想念那滋味，小时候在田边，那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于是便喊了下人，在后院搭了个临时的炉子，把苏家带来的红薯烤上了。

等宋月娇他们过来时，红薯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宋父和苏父坐在一处，说着田间地头的趣事。宋刘氏和苏林氏则是在炉子边说着家常，不时拿烤好的红薯放到桌上。

说说笑笑的声音，在院子里响着，如此地稀松平常。

此情此景，宋月娇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散文：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是她期盼的温暖，心里缺失的一块，这一刻在这里被补齐了。

“傻了？”

苏清捏了捏宋月娇的脸蛋，把一块剥好皮已经不烫的红薯，递到她的手中。

“才没有。啊，好香呀。”

看了眼手里多出的红薯，宋月娇嗷呜咬了一大口，甜甜糯糯的红薯瓤，香甜的味道在舌尖迸发。

好甜呀，怎么会有点眼酸呢，这明明不是什么值得落泪的事情。

苏清手臂轻轻揽过宋月娇，没有拿手碰，方才剥了红薯还未净手。而后侧身低头，和宋月娇碰了碰额头。

“慢点吃，别烫着。”

“娇娇，苏清此生定会护你周全。”

此刻，宋月娇只觉得苏清的声音，和晚风一起，吹进了她的心里。

苏家人没有留宿，吃完红薯后，下午便回了青山村。

宋月娇穿书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以局外人的身份活着，宋家也给了她类似温室的环境。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宋月娇接受现代化教育，信科学主义，突然穿书自然是要逃避现实的。

就算是知道故事后来的走向，也是选了最容易的一种，远离漩涡中心。

直到那次遇见的被吃绝户的母女，她周边的保护膜被撕碎了，她需要去面对现实。

再后面性命垂危，被苏清所救，宋月娇的心态就已经转变地差不多了。她接受了自己穿书的事实，并且想要好好地以这个宋月娇的身份活下去。

其中苏清算是一个变量，原本宋月娇好好活下去的最大前提是远离苏清。现在是和苏清一起，若是她无力改变结局，再选择前者吧。

宋月娇躺在美人榻上，思索着之后的路。一阵风吹进屋里，放在肚子上的话本子被吹翻过了几页。

“小花，有些冷了，把窗户关上吧。”

翻页的声音，把出神的宋月娇拉了回来，她收起话本子站了起来，对小花说着话。

“小姐，关上了，您要休息了吗？”

宋月娇点了点头，随后就脱鞋上了床，想太多也没用不如睡觉。

她又梦到了那个熟悉的场景，这次更清晰了一些，她好像看到了一排的书架，还有窸窸窣窣的翻书动静，不过没人说话。

等小姐睡着了，小花给小姐关上门后，就去了刘姑姑那。

因着小姐开始改变，小花也暗暗下了决心，她主动去找了刘姑姑学本事。

她会和小姐一起，且一定要帮到小姐，绝不能拖后腿。

刘姑姑也重新认识了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小丫鬟，护主也尽心，她把小花当作关门弟子在教。

教的用心学的努力，小花的进步也是每日看得见的。

但是宋刘氏和刘姑姑，并没有停下给宋月娇物色其他人手，只小花一个心腹远远不够。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出自汪曾祺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