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篇·生情第34章（2/2）

“我要出去走走，有急诊让他们找爹，你带孩子回家休息吧。”

“那一会儿吃午饭我去老地方叫你？”青衫问道。

“嗯。”

温落来到了之前她几乎每日都会带着孩子去抚筝的地方，潺潺流水，舒爽惬意，仿佛水流总是能让她短暂的冲刷掉一些东西。距离上次来已是半月有余，而上次来，恰是宴席那日。今日本不该与隔壁县长之女宋晴计较，只是那日见了那个人之后，心绪一直不稳，最近又不想出门，竟生了些情绪出来。似乎水中的倒影也跟她作对，偏偏映出那人的脸来。可她却舍不得打破，静静地望着他，而那倒影也在回望她。直到身后传来魏珠的咳嗽声，温落才知道这不是倒影。她流露出窘态，匆忙起身，却仍未擡头，“草民叩见皇上。”她跪在鹅卵石上。

“免礼。”康熙坐在了她刚才坐着的地方，也望向河边，“朕此次出游不想惊扰百姓，以后见朕不必跪。”

“是。”她站起来。

“有人惹你不高兴了？”康熙温和的笑着问她，却是肯定的语气。

“回皇上，没有。”温落抿了一丝笑出来，“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出门就见到圣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气，我哪里还敢不高兴呢？”

“既然如此。”康熙笑了笑，“为何不敢擡头看朕呢？”

“……阳光晃眼。”温落退后一步，“草民失礼，还望皇上切勿怪罪。未免打扰皇上雅兴，草民先行告退了。”

高大的阴影忽然间笼罩在头顶，她一惊，本能的擡首，如此一来便直直望向他眼中。她最怕沉溺在那样的目光里，最怕那样的纠缠让自己再次贪恋眼前这个人。

“小小年纪，防备心怎会如此之重？”见温落连退几步，康熙竟无奈的笑了出来，“你说怕光，朕只是给你遮一遮。”

“是草民莽撞了。草民……”她再次垂下头。

“风沙迷了眼？”明黄色的手帕递到她面前，“哭鼻子了，还说没人惹你不高兴？”

她轻轻接过，擦拭发红的眼眶。

“是因为那个哈克苏？”他继续发问。

“嗯。”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你，可会骑射？”康熙又问，不等她答便又说，“明日狩猎随你父亲一道来吧。”

“我只会骑马，不会射箭，学不会。”脱口而出的话竟流露出以往对他的说话方式，有些撒娇的语气，是别人未曾听过的。尽管如此，她还是拒绝接近他，“草民答应了哈克苏陪同他来参加，可他还邀请隔壁县衙知府的女儿。我气不过，直到他说他把打到的猎物都可以送给我赔罪我才同意要来的。”

康熙不再言语，负手前行。魏珠示意温落跟上，她却示意魏珠帮她脱身。

“你们，如何认识的？”康熙走在前面。

“听说是他父亲来请我爹问诊。”

“听说？”他的声音逐渐有种轻的不真切的感觉。

“嗯，我当时……在昏迷。”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身边只有林间的风声和河边的水流声。

“如今痊愈了吗？”他温柔的问，侧首看她。

“回皇上，已无大碍了。”

“十三说，你们曾是好友。当日你说将他忘了，是真的吗？”

温落张口便要扯谎。他却顿住脚步，回首直直的望向她，“骗他可以。骗朕可是死罪。”

“回皇上，我确实在骗他。”温落低头。

“为何骗他？”

“因为有人不喜欢他对我太好。”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温落的情绪逐渐失控，“也或许是怪他没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帮上我。尤其在被所有人逼着喝下用自己娘亲的命换来的解药时，我怪所有人，恨所有造成这一切的人。”她呼吸急促，迎视着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她一再提起这件事，所有人都要让她一再的认为到这不是她的错。

康熙眉间轻抖，背过身去，风中传来的声音竟有些嘶哑，“你若不喜欢，朕不问便是。”

“皇上没事的话，温落先告退了。”

康熙点头。

温落一步一步的走远，不曾表露出丝毫想要回头的意愿。身后再次传来康熙重复的声音，“温落，朕再不问了。”

她回身，漾出灿烂的笑，重重的点头。

回去的路上，温落开始猜测，她亲手制的情终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失去效用？那种药，过分抵抗会很痛苦，很痛苦。仿佛有人在撕扯你的血肉，你却珍视的将它抢回来重新贴在身上，哪怕伤口被再次拉扯。忍过这种痛苦的她只知道无忧一人，但那是他年轻时候的事，她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一向云淡风轻的无忧用了一个词，生不如死。那情景大概堪比她曾经的病痛发作时的样子。温落很快将这种猜测挤出脑海。她认为康熙不会这样做的。这种风险太大了，他一向自认为他的身体，是百姓的，是江山的，并不隶属于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