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2)
覃梓学听的目瞪口呆,特别不好意思:“没那么夸张吧。那个……季鸿渊也不老啊,还至于成年纪大了?”
“跟我比还不老吗?”小孩特无辜的神情:“我刚被他搞上手时候才十八,他二十八。今年我都二十四了,他一个三十四的老男人,还不算老东西吗?”
“按你这说法,”覃梓学推推眼镜:“我也是老男人了。”
王伟要笑不笑的哈了一声:“不算。你连那档子事都没经历过呢,算什么老男人,童子鸡。”
这下可把覃老师给窘坏了:“你这小孩讲话真是……童言无忌。”
王伟有点好奇的追问:“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你现在没结婚,你有相好的没?要不你原来读书时候?去东安下放那两年应该没有,不然你也不会回来是吧。”
覃梓学讲不出话了。王伟无意的话精准的扎到了他心窝子。
是啊,他有对象,俩人什么亲密的事儿都做了。可他还是返城了,抛下那个人。
“怎么了?”王伟狐疑的看着突然红了眼圈的男人:“我没讽刺你啥的覃哥,你脸皮薄,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
“没。”覃梓学下意识的伸手到胸前的口袋处去摸那支笔。英雄牌的铱金笔,时隔五年,因为自己的爱惜,看过去依然挺新。
定了定神,覃梓学勉强勾唇笑笑:“真不好意思见笑了。我妈昨天才讲过成家的事儿,让你这么一提……”他顾不上自己逻辑都不太顺的解释说不说的通了,胡乱的试图挽回一点儿面子。
“懂。”王伟爽利的点头:“虽然我是没爸没妈的,可我知道那些老人家都想着赶紧抱孙子啥的。老混蛋他爸也是。”
王伟到底年纪小,又不是生意场上需要伪装情绪。提到季鸿渊他爸自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计着断子绝孙全都赖我头上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覃梓学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快五点半了:“晚上在这儿吃吧,我炒俩菜?”
“吃啥?你连啤酒都不喝。”王伟欠身站起来,站直的瞬间,呲牙咧嘴的扶了下腰:“哎呦我这腰……”
覃梓学不明所以,关切的语气:“怎么了?着凉了吧?我这儿有膏药,贴一下吧。”
“膏药没用。”王伟咽下到嘴边的话,想着还是不要说原因了,不然可怜的覃老师又该脸红了:“我先走了,早上老混蛋上班前跟我说晚上有个饭局,东北来了个老乡。哎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说不定你还认识呢。”
“不去了,谢谢。”覃梓学摆摆手:“明天还有课,我得准备一下上课的讲义。”
一直把王伟送出大门,看着小青年开着小汽车一溜烟跑了。
站在路边愣怔着发了会儿呆,头顶茂密的树叶枝桠间偶尔还有一两只濒死的秋蝉吱吱叫两声,太阳斜西了,光线还很好,明晃晃的橘黄色把不远处的二层小楼涂成了暖暖的调子。
小汽车是季鸿渊买给王伟的,进口货,扎眼的枣红色,开在长安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覃梓学没什么吃饭的胃口,右眼皮也跟着凑趣的跳了起来,一下一下的,跳的人心慌意乱。
想着家里的食盐没有了,覃梓学索性推了自行车,打算去远点的供销社跑一趟,吹吹风散散心,等回来也能定下神来好好备课。
去长乐路供销社要过四个红绿灯,拐三个大路口。
覃梓学熟门熟路的从第一个路口就拐上了反方向。哪怕绕点儿路,他也执拗的不肯走正新路。
正新路上有一家老字号义利饽饽铺,偌大的牌匾老远就能看到。早在第一次覃梓学上班路上毫无心理准备的看到开始,就注定了他这四年多每一天的上班路途都要远上一公里还多。
上海牌麦乳精。义利饽饽铺核桃酥牛舌酥。
那些点心承载了他满满的回忆,是跟甜蜜的感情、跟魏武强联系在一起密不可分的部分。
头一次坐公交隔着车窗看到的时候,覃梓学差点狼狈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出来。从此他骑车宁可绕路也不走那条街。
两千个日日夜夜。
从东安到钢厂,再到小半年后爸妈和导师托关系把他重新调回学校。
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久了,只有疼痛是鲜活的。他不知道自己当年在街上认出小和尚并跟他保持着来往,是不是因为魏武强。又是不是爱屋及乌。
王伟说他不老。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七老八十茍延残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