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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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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婵

十指纤纤夹玳瑁,台上人不急不徐拨了拨筝弦,垂下眼敛了神色,靡靡之音从弦线震动中倾泻而出。台上是薄凉,台下的一群男女却打得热火朝天。弹琴奏乐,说白了都是陪衬,美人才是主要。弹得好不好,琴技高妙不高妙,似乎也都没那么重要。在寻欢作乐的场地,人总是能罕见地惜时如金,难得清醒地知道自己究竟需要的是心里的安抚还是肉 体的劝慰。

明明皆是红尘中人,一身腥臊骨肉,可她却显得格格不入。跽坐着,皓腕一擡再落,提弦又放,那一阵尾韵震颤了好久。珀西不识这些乐器,也不知琴法高妙,僵坐着确实有对牛弹琴的尴尬感。能听出来这是首应景的欢曲,但欢乐不过台下层叠浪起的一众欢声笑语。有男人抽大烟,苍白色的烟灰夹芯带火,带着最后一点浴火涅槃的决绝燃烧飘浮半空,俯瞰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小尘寰。放眼望去哪里都是雾,是粉是纱是模糊,蒙昧了小郎君的眼,醉了。

酒是侍婢喂的。珀西不欲喝酒为此还推拒了好久,“为什么不试试呢?”陪酒的说,“来这样的地方不喝酒,不就失去了来的意义了么?”

辛辣入喉,一路轰轰烈烈地直坠胃底,犹如火烧。可这滋味竟然让人感觉不错,原来他是个半杯倒,嘬了一小口便不胜酒力似的半伏趴于桌,支楞着手肘歪着头,半睁眼睛看表演。云雾缭绕下的美人更好看了,台上柔弱的烛火不定,她的纤瘦都要化成一条线,一条可任意蹂 躏的曲线。也许是相隔甚远,才会透露出淡漠的疏离感。

想问她的相关,陪酒的姑娘倒是张口就来:“哦,月婵呀,我刚来这儿的时候她就在了,是个老人。年纪也有二十三四了吧……唉,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妈妈还这么看重她,可真是蒙受圣宠交好运,要知道在我们这楼里二十来岁还能上台演出的真就没别人了。啧,平时也不见她多出院走动同别的姑娘亲近亲近,大概真的是命好吧。”

他想从一个卖皮肉营生的姑娘嘴里蹦出这样一个词怎么着也不稀罕,可命好的标准竟然可以贬低到能够多多揽客,听起来实在有点嘲讽。而年纪轻轻的小殿下哪里懂得这些,只有不曾体会过锦衣玉食的人才知道幸福是可以填满知足的。

台上的乐奏了一曲又一曲,入耳后都是一样的干瘪无神。珀西觉得一个不快乐的人再怎么耍技巧都弹不出欢快的感觉,她像天边一轮月,雾霭潮退而月岿然不动,在台上的她似乎被抽去了落地俗世时所有的柔韧与宽容,只是生冷地坐在那里像个精致的花瓶,半点不近人间庸俗的 淫 乐,可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她呢。

月婵,月婵。听起来倒是人如其名了。

陪酒的还在说。

“……听说她只卖艺,可一上台就是一把琴筝不离手的,三四年前的曲子翻来覆去地弹。难道她就是靠这个在台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吗?不能够吧,说她卖身求荣才算合乎情理,单弹弹那两把弦您说谁能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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