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2)
化妆间内,无数双手为辛兆池整理容貌衣着。
他在镜中看到的影子,像高坐龙椅的玄司尘,不过是东施效颦的拙劣仿品。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但随之又反问自己,难道他就是天生下贱没有金贵命?
辛兆池从来不信谁生来就是什么命,但这次他有些动摇。
他不得不承认,他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擡爱,他希望身份归位,让他继续默默无闻做一个小保镖。
那玄光潋呢?他忽然想到。
他那高堂明珠,是否能承受一坠千里的蒙尘?
看着奔走的人,看着运转的机器,都与他无关,他坐在那不涉红尘的沙发一隅到底在想什么呢?他看着人们对他冷嘲热讽又在想什么?
他回想起上楼前,玄司尘的身影在原地,每踏一层,就小一分,在层次叠加的空间中像一豆月白茉莉,越看越不经采撷。
事实上,玄司尘并没能在沙发上坐长久,很快有一个打扮通勤的男人请他上楼。
玄司尘从男人的邀请方向看去,二楼的环廊上等着一个面相阴柔打扮突出的男人。
“玄先生,听说您也是刚刚入职。”邀请的男人热情地与他握了握手,介绍这位特别的邀请人,“这位是宋覃之,公司主播部部长,您应该有所耳闻。”
玄司尘温柔一笑,回握道:“玄司尘。”
宋覃之笑得乖巧,声音也酥酥的:“司尘哥,听说您长我两岁,我就斗胆称您一声哥。”
玄司尘道:“叫我什么都可以。”
宋覃之确认了玄司尘没有敌意,胆子也大了一些,他小心翼翼抓着玄司尘的衣角,像是想求个亲近,开口男音带着甜腻。
“远远看着司尘哥就是一表人才,还以为是公司签了新艺人,没想到一打听司尘哥来了保镖队?这可给我气坏了,这年头莽夫都能当网红,我司尘哥这条件怎么能沦落至此?”
玄司尘没有弹开,反而温柔安慰他:“不算沦落,公司开的价挺厚道的。”
宋覃之赌气:“那司尘哥也远远不止这个数。”
玄司尘像是正吃这套,眸色淡淡像是宠溺。
宋覃之更加大胆,状似无意地靠近:“听说哥哥要来给新来的艺人当助理?”
玄司尘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对兼职助理。”
宋覃之夸张的捂嘴:“哎呀,助理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听说新来那位不是什么善主,脾气很是厉害,司尘哥刚才和他聊,他没为难你吗?”
玄司尘想了想,怔怔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宋覃之悄悄和自己经纪人对视一眼,立刻接话:“我就说吧,我听说他已经在和经纪人商量怎么逼哥哥你走了,听说他私下里烟酒都来,私生活很乱的。”
玄司尘笑得有些玩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辛兆池犯大病,废寝忘食只为将家拆了个底朝天的画面,抿了笑,没有插话。
“不过,他好像不怎么满意现在这个工作,听说刚才一直吊着脸,可能打算踩着身边的人上位什么的,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
玄司尘的笑意淡了,反贼遇上麻烦了?他不动声色审视二人,会和他们有关吗?
忽然几个推着衣架的人匆匆从拐角而来,推衣服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被衣服挡住的宋覃之,眼看就要与他擦肩而过。
身边的玄司尘眼疾手快将他揽了过来:“小心。”
一碰到宋覃之的肩,宋覃之就像软了骨头一样,自然而然靠了过来,像是受到了偌大的惊吓:“司尘哥……”
摇摇欲坠小百花,泫然欲泣就等好心人能为他遮风挡雨,好一副我见犹怜。
于此同时,对面从摄影棚出来的辛兆池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一抹得意洋洋的娇笑攀在玄司尘肩膀,像是宣誓主权。天各一方,那面目可憎的嘴脸格外清晰。
瞬间,仿佛有榴莲壳轧过全身,辛兆池脑中一根线恍惚断了。
“那谁!?”一把揪住审片的经纪人,癫狂质问。
谁他妈靠在玄光潋怀里!
经纪人手里还拿着相机,扶了把掉到嘴角的眼镜,惊恐四顾,不解自己为何遭此横祸。
玄司尘不动声色将宋覃之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下,温润如玉毫不失礼:“我会留意的,不过真要了解一个人,恐怕还是同他斗了很多年的人看得更清楚,单凭一面,人云亦云,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宋覃之呆呆仰望着玄司尘完美的侧脸,一股说不上来的淡香霸占了他的所有思维。
经纪人像是看不下去,出手将死机的宋覃之拉回来。
继续将没说完的话说完:“但玄先生,有些东西不管对谁都适用,警惕每个人的控制欲总是常理。”
他在背后拍了拍宋覃之的脊梁骨,暗暗催促他专心一点。
面上笑的恰到好处:“我常告诉覃之,别人突然而然的示好也是控制,就像糖衣炮弹,外表总是刺激人天生爱糖因子,不自觉的沉溺,不自觉的接受,最终糖收买了你,你也成了糖傀儡。”
“当糖衣下的苦露出来是,你早已经不能判断到底是苦是甜。”
他像是毫无戒备,只想和萍水相逢的朋友谈及人生哲理,语内有想要敲打宋覃之的意思,也像是在暗示玄司尘。
玄司尘没有贸然接话。
“这是无形的控制,也可以说是驯服,驯服的终点一般都是化一切为己所用,玄先生要小心那种没有人际关系烦恼的人,这种人以自我为中心,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自己考虑,接近前是得慎重考虑。”
玄司尘单手插兜,有些为难:“我这人不够聪明,看不出你说的那种人,不过像那种喜欢真假混谈的,确实不怎么可信。”
那经纪人笑意僵了,眼神闪烁,他看出了对方稳步推进的博弈,好厉害的对手。
不过他没有望而却步。
他无奈一笑:“您太谦虚了,玄先生肯定知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您今后多看照我们覃之,其他的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只要是事实就会应验。”
他和宋覃之走下画廊,像是叨扰就此终止。
随后他和玄司尘握手道别。
“做我们这一行,物欲横流人心浮躁,守住本心很难,覃之是有我看着,有些人人高马大谁又看得住?木之腐朽由内而起,有些木头天性躁,一朽容易早早开裂,”
“就像有些人看着实在不像清心寡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