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eflammequineséteintp(1/2)
Une f qui et p
死灵的叫嚣和炎兽的咆哮,在那毫无光芒的黑色与炼狱般的赤色之间爆发。
炎兽那有形的躯体不断崩解,变成无法成形的岩浆,而死灵们也犹如蒸腾的白气,于碰撞的瞬间消失。
“你……”
炎兽残喘道。
西奥多站起身,双手举起剑刃。
此为,审判。
剩余的死灵们便在一声迟来的号角声中,彻底消散。
他在不断崩塌的深渊中,在漂浮的巨石上,一步一步,走向炎兽。
走向命运的奇点。
西奥多挥剑,劈开熔岩。
燃烧着死灵之雾的黑铁剑刃,划破那亘古的烈焰。
他——
砍下了炎兽的头颅!
当啷一声。黑铁剑撑到了最后一关,也终于在此断裂。
深渊的红光,骤然熄灭。
炎兽,死了。
好像真的死了。
炎兽的头颅被砍下来之后,连同身躯,化作岩浆,四散流淌。
一切的一切,就此终结。
深渊停止了崩解。
西奥多握着断掉的剑柄,扑通一声,骤然跪了下来。
残余的躯体中,那如同燃烧火焰的赤红心脏,在一片淋漓血液中滚到了膝前。
西奥多不知道那些血液是谁的。
也许……是他的吧。
深渊那错综复杂的石壁,变成了足以回到地面的石阶。
冒险,征途,一切都结束了。
他该回家了。
可是,为什么胸膛中却依旧空荡,没有喜悦呢?
他应该笑一笑才是。
西奥多捡起了那颗从炎兽的身躯滚落出来的,仍旧在燃烧的心脏。
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是他从出生起便遗失的心脏。
在十七岁尚未到来的这一天,他夺回了他的心脏。
“……”
他良久地盯着它,像是在盯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心脏,好像应该被放进胸膛里。
它却无动于衷。
“轰——”
突然,深渊开始摇晃。
在双手触碰到心脏的瞬间,刺眼的红光在深渊中爆破!
身周的熔浆突然翻滚,从石壁的每一个缝隙喷薄而出。
深渊再次开始剧烈震动。
那是滚烫的岩浆,可以让任何普通人于瞬间变成灰烬的岩浆,西奥多并不惧怕。
但是他分明看见,深渊中心的岩浆向着心脏翻涌,然后重新汇聚成了他来时的模样——
是岩浆的海洋,灼热的地狱,无穷无尽的赤红深渊。
“轰——”
在无数熔浆的汇聚下,炎兽冲撞的残垣断壁彻底崩塌。
随着天崩地裂的声音,岩浆从倒塌的石壁缺口,以不可抵挡的猛势向外面的世界喷发!
这个动静,纵使身在其中,西奥多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火山,再次喷发了。
不详的预感,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西奥多捏着那颗心脏,垂着手,把断掉的剑柄挎回后背,盯着岩浆,跟着岩浆奔涌的方向,缓慢行走。
缓慢,古怪,又迷茫的行走。
他走上了石阶,一层又一层,不断向上攀登。他不再能感知到身体的疲惫,伤口也不再流血,他不饿也不渴,只是这样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重新看见了那属于真正的天空的夜幕。
他回到了地面。
地面的世界有夜空,星星和月亮。
还有……
在荒原另一面的旷野之上,西奥多看见了照亮半边夜幕的赤红色河流。
那是岩浆。
那是可以让任何普通人于瞬间变成灰烬的岩浆。
西奥多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知道旷野的另一边是什么。
那是母亲,舅舅和威尔。
是他的第二个家。
那是城邦的方向。
岩浆正在奔向那个方向。
毫无征兆的,王城不会有任何防备。
他们会死的。
为什么会这样?
……
他,不是杀死炎兽了吗?
他不是消除了灾厄的源头吗?
“为什么会这样。”
轻轻的,胸膛传来空洞的回响。
夜空中,一个硕大的身躯挡住月光,向他投下阴影。
西奥多擡起头,是阿暮赫克斯。
黑龙落在了他的身边。
西奥多不知道他在深渊中和炎兽的战斗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是阿暮赫克斯确实又长大了。
它变得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头巨龙一样。
“你杀死它了。”黑龙说。
“嗯。”西奥多说。
“无论你有没有拿到那颗心脏,火山都还是会在今天喷发的。”黑龙又说,“但是你拿到的话,那就是最后一次了。”
“是吗。”西奥多平淡道。
“这就是直面诅咒的代价。”黑龙说,“你看起来不是很愿意接受。”
西奥多眨了眨眼睛。
站在荒原与旷野的交界处,西奥多觉得这里像另一个世界。
他看见旷野的尽头,城邦充斥火光,分明和他出生后的第一天,所看见的景象一模一样。
他的人生,好像只是把出生之后的那一天活了两遍。
黑龙沉默片刻,开口:
“你杀死了炎兽,古老的诅咒就降临到了你的身上。但你与炎兽不同的是,炎兽会妄想用它的灼热吐息覆盖每一寸地面,你却可以控制它。”
“你是第一个做到的人类。”黑龙说,“他们似乎会称之为英雄。”
“英雄吗。”
“嗯。”
英雄?
没有家的人。
流浪在这旷野上的人。
空荡着胸膛,手中却捏着赤红心脏的人。
这样的人,就是英雄吗?
他又没有家了。
那无尽的悲伤、愤恨与彷惶,并没有裹挟住他。只是让他变得更加苍白,空白,空白到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连悲怆这个情感本身都变得枯竭,乏味,没有了意义。
“阿暮赫克斯。”
西奥多说。
闻声,巨龙张开翅膀,掀起一阵风息。
“你去别处随便转转吧。”西奥多说。
“你不需要我带你回去吗?”
“不需要。谢谢你。”
“……”
黑龙用金黄色的竖瞳看了他一眼,没做停留,双脚一蹬,向着无尽的广袤夜空飞去了。
西奥多沿着旷野上的赤色河流行走。
笼罩着暮色的大地,不断有附近的生灵在逃离,夜空中飞过一群又一群惊慌的鸟兽。
火山喷发了,这是一场浩劫。
这回,他走的是第一次回来时的那条路。
他握着那颗滴血的心脏,走过了已然坍塌的荒原,走过了旷野,走过了湖泊,走过了山丘。他的脚步所到之处,都留下的深深的沟壑。
最后,在一个微薄的黎明,西奥多回到了城邦。
这座哀鸿遍野,没有任何一个活人的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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