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鬼(2/2)
徐止啧一声:“话不能这么说啊妹妹,建国很多年了没人通知你们吗?地是国家的,国家为人民生活安宁有工作安排,群众是要支持的。”
姑娘恶狠狠看着他们不说话。
段玦忽挥手,阴气如刀刃般横扫,从墙根阴影处跃然而起数十道通体全红的小蛇应声从中间断成两截。
对面人群中一个男人紧跟着仰面吐出一口血,瘫死在了周围人身上。寨民们惊讶担忧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七手八脚去扶人。
为首的那个老人估计地位很高,他转过头,藏在乱糟糟头发下的眼睛看了众人一眼所有人就都安静了下来。
“既然是政府过来的同志,那就住着。”老人说话的口音歪歪扭扭,听着很变扭:“阿幼朵带你们。”
阿幼朵应该就是他身边姑娘,闻言很不情愿地走上前穿过几节台阶往旁边走。
这就是要带他们去住的地方了。
徐止连忙提起行李,对着老人道谢后跟在阿幼朵后面。寨子里小路多台阶,阿幼朵两手空空轻敏地走在前面,脚步很快,带着刻意的为难。
徐止尝试和她搭话:“普通话说的不错,谁教你的?刚刚那个老爷爷是你们的首领还是祭司?你们好像都很怕他?”
人家姑娘是一句话都没回,带他们到一处砖石黄土修葺而成的空房子前后扔下他们就走。房子没有住人,有点破败,但有最起码有大通铺,厨房里家伙事都在。
尹青岚转一圈,捏死好几只颜色显然剧毒的蜘蛛蜈蚣后,如法炮制在院子里布下结界。
段玦把肩上背的行李放在一边,拿起一旁的水桶到屋外水渠里舀水,抖出一次性抹布手脚麻利把晚上要和尹青岚躺着的床收拾好了。
祝阮菱按着手,说道:“还真是不欢迎我们。那个祭司,就是那个要抓别人儿子去活祭的,应该就是外面那老头儿了吧。”祭司在黑苗里地位很高,就和东北安岭部落一样。在古代,他们被认为是最接近于神明的存在。
尹青岚摇头:“他不够强,身上那种特殊的灵气不重。”世人对滇南蛊术多有误解,以为他们仅仅是饲养蛊虫任由它们互相残杀,胜者为蛊。
这个说法对也不对。到这一步,选出来的虫子只是“胎”,还没到成蛊的地步。苗民养药,也就是养蛊的时候还会掺入他们自己的血,然后将“胎”供养在日月精华之下直到虫子生灵。
由于过程比较阴邪,不太符合正道风格,所以当时习惯把成功之后的虫子称为蛊鬼。
“苗寨的首领往往是一族人中德高望重的人。祭司不一样,天选天定,年纪不一定最大,但实力一定最强。”尹青岚摘下帽子放到一边,习惯性用手指往下梳着头发。
段玦洗完手走她旁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圆乎乎的胖梳子,几下就把尹青岚的头发扎成漂亮好看的辫子。蓬松的发尾蜷在他宽大干燥的手心,像个倒放的爱心。段玦盯着看了一会,突然一笑,手指合拢捉住尹青岚的发尾轻轻揉了揉。
徐止祝阮菱坐在对面,对段玦的黏糊劲已经习以为常。尹青岚则是没注意到段玦的小动作,从包里拿出白苗老摩公亲手标记的地图放到膝盖上看。
蝴蝶寨的圣山也可以说是整个滇南苗族的圣山,隐匿在西南十万大山里。蝴蝶寨在它的正南方,卧在山口间,像是看守圣山的一道门,又像是锁住圣山的一道锁。
必须得找个机会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到晚上,尹青岚正准备到附近山里抓点鱼虾螃蟹将就煮了吃了,院子外面就又来了人。
阿幼朵站在外面喊他们。
她换了一身衣服,同样是以黑色为主,只不过样式和刺绣都比之前的更加华丽。
见到几人,阿幼朵这会倒是没有转身就走,目光滴溜溜地在尹青岚和段玦身上转来转去,盯着尹青岚看的目光尤其长,里头带着十足的打量和审视。
“去吃饭!”收回目光,阿幼朵硬邦邦丢下几个字后转身就走。
蝴蝶寨的竹楼屋修的很密,紧紧挨在一起。最靠近中心的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上面只有一栋很高的竹屋。进去后里面放着几张大桌子,几乎快坐满了,留给尹青岚四人的位置就在方才那个老人身边。
老人坐在上首右边的位置上抽烟袋,左手边坐着一个没见过的少年。也是一身黑布衣,袖口上绣着诡秘狰狞花纹,酷似口尾相衔的细蛇。
祝阮菱惊讶:“这小孩也才十六七岁吧,坐这么上面,谁啊?”
少年右耳朵上挂着银环,一双眼睛冷嗖,直直看向尹青岚。他身上气息很复杂,庞大混乱地缠绕在一起却又和谐,尹青岚一时间都摸不准这是蝴蝶寨黑苗的特色还是这小孩身体出了问题。
“一个寨子里只会有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尹青岚低声道:“他是蝴蝶寨的祭司。”
相当年轻,出乎意料的年轻。
就是这样一个在外头还在挣扎沉浮在数学题里的孩子,前不久宣称从神明那得到了谕旨,带人下山来到城镇上差点抓走了白苗这一代首领的刚满三岁的孩子,还放出蛊虫差点杀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