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洗手做羹（2/2）
“……”老祖宗生平第一次被怼道失语，“最起码我将食物最大的营养都发挥出来了。”
千晓顿了顿开始认真研究，“就算是凡人的食物也有不浪费营养的方式，要不要我教你？”
司墨动作又是一顿，他组织语言颇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触到他哪根神经，“我不是不认同你的职业习惯，但人有的时候吃东西并非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享受对吗？”
千晓状似思考在男人的紧张中点点头，“言之有理。”
司墨徒然长叹一口气，而这副模样也让低头的千晓牵起嘴角。
千晓倚在门口目光过于灼热，甚至让男人的动作逐渐变得僵硬。
“你站着不累？去外面坐着等吧。”
“不用。”千晓不动弹，目光却灼灼的盯着男人，眼睛都很少去眨。
“你怎么了？”司墨回过头，在千晓素来清淡的表情中他看到了一抹恍然的神色。
“没什么。”千晓淡淡的解释，“其实我挺喜欢看别人为我洗手做羹的。”
那种感觉，会让她感觉平和而宁静。这样静静的发呆，她一整天都不会腻。
司墨愣了一下，他深深的看着千晓眼里不自觉的浮现了些更深的情绪，却没有深究这个话题。
他微微闭了闭眼，把那些莫须有的情绪隐藏起来，不让千晓看见。
“你那位捡来的同学，你也这样看？”
千晓认真的想了想，“偶尔，他不习惯被人盯着。”
那可是个同居了好些日子都没办法安然入睡的男人。
背对着千晓的司墨撇了撇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再让千晓离开。
他只是默默的擦干净手，然后拖过来一把椅子放到门口，让千晓能够坐在上面，又端来了一盘洗干净的水果塞给她，才有些尴尬的再千晓莫名的目光中咳了咳，“我不怕看。”
可这么说的司墨脊背挺直了，动作也有些僵硬。千晓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她忽然发现了之前从未注意过的属于这个男人真实的性格。
“改变政策也是不行的，霸总不是我的菜，怀柔风我也不吃。”
司墨咬了咬牙，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我也没兴趣勾引一个未成年！”
“哦~勾引。”
“闭嘴！吃你的！”背对着千晓的司墨脸都红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跟我回家！快点！”大排档的门口，被晒的黝黑的布满皱纹的中年女人拉扯着女孩，而旁边的男人挽起裤腿抽着麻袋烟，脸上满满的不耐烦。
“我不！”毛爱男满脸的绝望，她痛苦的流着泪，充斥着不甘心，“我不要回去嫁人，我还没成年！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胡说八道！”中年女人脸色阴沉下来，“女孩子本来就是要嫁人的，妈可是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就等着你了。”
“我见都没见过！我不嫁！你们明明是因为哥要娶媳妇，所以我卖了我！”
“你就是这么跟你娘说话的吗？”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来，常年劳作的手掌粗糙而有力，他的一巴掌直接就把女孩扇倒在地。
“孩儿他爹你干嘛啊！丫头是个姑娘家，脸打坏了可怎么整！”中年女人拉开自家男人，“亲家母那边还等着呢！”
中年女人维护着自己的孩子，可话语中的汗意却令女孩更加绝望。
“丫头啊，听话，别跟你爹对着干，娘还能害你不成？”中年女人扶起毛爱男，“那家条件不错的，舍得为你花钱，你嫁过去就是享福去了。对方虽然年纪稍微比你大一点，但大一点的男人会疼人的，你不会吃亏的。”
“大一点？”毛爱男自嘲的勾勾嘴角，“我今年16虽，他整整大我二十岁，这就是比我大一点？他都可以当我爹了！从小到大！就算我学习成绩永远排第一，甚至我可以依靠奖学金，完全不需要你们拿学费！即便这样，你们还是不愿意让我学习！哥他学习不好，从来都没及格过，可你们愿意花钱供他！却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就因为家里缺个人下地！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吗？”
毛爱男声嘶力竭的吼着，像是要把这么些年所有的不公平待遇都嘶吼出去。
“丫头，女孩子要学会认命！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大城市打工，赚不到什么钱不说，还学坏了！你看看你都说的是什么啊！你哥那是谁！那是家里要挺起门户的男人！跟你自然是不同的。”
“你说家里也没有短过你吃喝，你哥对你也都挺好的，现在家里有难处了，你明明能帮到你哥，却这个样子！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当初你生下来就应该直接掐死你！”中年烟袋男人接过话，“又不是杀了你！嫁人而已，村子里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干什么的！”警员的到来让中年夫妻愣住了，但很快他们就蛮横道：“我们教育自家的小崽子也管得着？”
“我刚刚听说嫁人什么的，你们女儿还是未成年，不到法定年龄，这个时候强迫她嫁人是违法的，要被抓起来蹲牢子的。”
“你！你别欺负我们没文化是农村人！我肚子里蹦出来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看来你们是想跟我走一趟了。”
到底是制服有压迫力，色厉内荏的中年夫妇没敢闹得太狠，灰溜溜的离开了，只是临走时凶狠的看着自家女儿，显然是不准备放弃。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是父女、母女而非仇人。
“对不起老板娘，罚款从我工资里扣，不够的我一定会还上的。”警员的到来虽然帮了她，但因为未成年雇佣，老板还是被处罚了一笔罚金。
她知道，她失去了这个容身之所。
“没事！你也不容易！只是你也知道，法规勒令我整改，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这样，我按照辞退的标准给你开三倍的工资，至于你之前的宿舍，找到新的住处之前还是可以待着的。”
“我可以给你一个容身之所。”全程围观的千晓除了打电话报警外一直都很淡定的吃饭的她擡起头，看向那个被善意包裹的，充满感激又局促愧疚的女孩。
“江小姐？”自从闻则将E班带过来，这里俨然成为了E班新的聚集地，这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们好像爱上了来大排档吃饭的快乐，总是三三两两的照顾着他们的生意，甚至还指定让她来服务，让她赚了不少提成。
而面前的江小姐无疑是除闻则外来的最勤的姑娘，一来二去熟识了，他们不忙的时候还聊过天的。
“什，什么意思？”
“我这有份合约，你签约我资助你上学，帮你搞定你的父母，你成年后不敢说，但至少现在，我能说服他们让你去完成学业，也不会让你嫁人。”
“什么合同！”老板虽然不能再收留毛爱男，但她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被坏人骗，毕竟，若不是她过得苦，她也不会违规也要收留她。
“警员在，不放心自然可以请他们帮忙鉴定合同是否有问题。”千晓不在意对方的不信任。
“我是上凰的学生，一周后我们有一场摸底测试，我知道你辍学了很久，虽然自学学了点，但毕竟基础差了很多。”
“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这个期间内我会暂时帮你搞定你的父母，摸底测试只要你能及格，这份合约就正式生效。”不过是一对吸血的父母，她有经验。
“我资助你完成学业，只要你有能力，我可以供你到研究生毕业。”
“当然，这并不是免费帮你，等你毕业之后，你的工资将按每月最低30%的比例还给我，利息就按照银行的最低标准来算，至少彻底还清欠款。同时，若未来专业对口，若是我需要，你必须有限为我打工，在工资待遇合理的前提下你不能拒绝，不能跳槽。”
虽然她没有刻意卖惨过，但无论是意外撞见她爸妈来要钱还是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吐露，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上凰的学生说要资助她上学。
第一个是闻则，他说无条件资助她，她拒绝了。
毛爱男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红红的带着指纹的手印，她用自由与忠诚换取了未来的可能性。
她无比感激老板，无比感激闻则。
是老板的善意收留了她，让她能够有一个立身之所，让她能够混口饭吃。
她感激那个下雨的傍晚，感激那个深陷情绪的男孩，感激那个拿了雨伞的自己。
让她认识了那个虽然特立独行染着怪异的发色却足够温柔的男生，感谢他经常带来的书本让她聊以慰藉，感谢他不着痕迹的帮忙维持她小小的自尊心，感谢他带来的这些人，让她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感谢他把面前的女孩，带进了她的生命中。
“我会让您的这份合同签得有价值的，未来，您绝不会后悔，曾在有一天，让一个女孩签下了这份合同。”
苦难没有打倒一个小姑娘，她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好，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