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战（2/2）
“醒了？”
因而，宇智波泉奈索性撤去了变装，只将伤药放在千手桃华床头。
“泉奈大人。”千手桃华惴惴不安，“我是不是不该来前线？”
见到活着的宇智波泉奈，她便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她没有见到从背后重伤她的人是谁，但想来应该是随同她一齐奔赴前线的宇智波内部人员。
“脊椎粉碎，腹部撕裂，内脏大面积出血，凶器带毒。”宇智波泉奈指着千手桃华的小腹道，“幸好千手柱间将将赶回了前线，你才能捡回一条小命。不过，因为腹部的伤势，你这辈子想生育恐怕难了。”
宇智波泉奈没把话说死，但言语中却也透露得差不多了。
千手桃华呆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泉奈大人，我能捡回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藤原大辉的计策不错，煽动我宇智波族里那几个吃里扒外的老家伙，一边对你下手，一边对漩涡水户下手。”
宇智波泉奈淡淡道。
“就在你离开木叶之后，涡之国灭国的消息传到漩涡水户耳朵里，她惊惧之下提前生产了，生下一名女婴，听说母体还受了重创。”
“涡之国灭国？！芦名大人才走，水户大人竟然就遭人暗算了？！”千手桃华惊道，“泉奈大人，需要我加紧赶回木叶吗？”
宇智波泉奈嫌弃道：“伤成这样你还能动就不错了，莫非你想走在路上再被人捅一回？”
千手桃华忙不叠摇头，但她却仍旧忧心忡忡道：“可是，泉奈大人，木叶内部关于柱间大人想罢战的流言本就有些压制不住了。如今水户大人肯定腾不出手来，我也不在木叶，那木叶岂不是……岂不是无人能出面抑制这些流言的扩散？”
千手桃华在木叶后方除却细心照料漩涡水户之外，便是辅助漩涡水户处理木叶的诸多事务。
随着战争的进行，火影的声望节节攀高，身为火影夫人的漩涡水户的声望自然也水涨船高。
宇智波泉奈在前线直接将千手柱间当下属发号施令之事并非秘密。
此事直到前些日子才被千手扉间借漩涡芦名之手引爆，与漩涡水户在后方的有意压制不无关系。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还管那些流言做什么？”宇智波泉奈对千手桃华的担忧不甚在意，“你便留在前线好了，有些宇智波镜不好做的事情就由你来出面。”
千手桃华没有意见，但在宇智波泉奈吩咐完预备离开之际，她斟酌半晌还是小心道：“泉奈大人，扉间大人还好吗？”
见得宇智波泉奈沉吟不语，千手桃华又急急找补道：“如果扉间大人的讯息是机密的话，不告诉我也可以。我只是……”
“我只是有点担心扉间大人。”
那日战场上的情形早就传回了木叶后方。
拖漩涡水户的福，千手桃华也有幸观看了那一日的情报简讯。
但情报中只说千手扉间消失在三国战场上，便再未露出行迹。
同时，情报上还道宇智波斑也追着千手扉间消失了。
可后来，宇智波斑出现在了水之国边境，但千手扉间却再未出现过。
这让千手桃华不由得心中焦虑。
她实在担心不知所踪的扉间大人。
“……死了。”
宇智波泉奈沉默片刻，低低丢下两个字。
千手桃华面容有一瞬间的茫然：“怎……怎么会？”
她想问，扉间大人的实力高强，还有飞雷神这样来去无踪的忍术，怎么突然就死了？
但下一秒，她便想起来了，追杀扉间大人的不是别人，而是扉间大人的丈夫，宇智波斑！
扉间大人纵然再厉害，也不是宇智波斑的对手。
她还欲开口，但开口之后，万般质问的话语哽在喉间，最终出口的却只是一声短促的泣音。
视野中，宇智波泉奈身着黑色常服的身影，连同营帐内简陋的摆设一齐化作模糊的光影。
道道清泪从千手桃华的眼角淌下，沿着下颌滴在千手桃华颈间。
微凉的泪水浸透皮肤，让千手桃华自心底生出阵阵寒意。
宇智波泉奈见惯了千手桃华元气满满的模样，对她这副无声流泪的表现猝不及防。
沉默间，他也只得悄然替千手桃华拭去脸上的泪水。
他身为千手扉间的共犯，根本就不可能为斑哥杀死千手扉间的举动拍手叫好。
他身为斑哥的弟弟，也不可能站出来指责千手扉间的作为。
千手桃华无声哭了多久，宇智波泉奈就沉默了多久。
泪水干涸，千手桃华只有一个问题：“泉奈大人，这也在扉间大人的计划之中吗？”
千手桃华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她根本没有看破扉间大人布局的能耐，她只能听从扉间大人的吩咐。
扉间大人让她担任木叶医院院长一职，那么她就好好当木叶医院的院长。
扉间大人让她完全听从泉奈大人的命令，那么她就听从泉奈大人的命令。
她不知道扉间大人全盘的布局。
但是，既然扉间大人将她交到泉奈大人手中，就说明扉间大人和泉奈大人是合作者的关系。
即便，扉间大人和斑大人离村，扉间大人将泉奈大人腰斩……
她依旧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如今，活生生站在她眼前的泉奈大人，不就是最有力的答案吗？
但是，扉间大人怎么就死了呢？！
无需再问，千手桃华已经知晓了杀死扉间大人的凶手：宇智波斑，泉奈大人的哥哥。
她，想为扉间大人报仇。
“没错。”
宇智波泉奈的答复彻底掐死了千手桃华心中想要为扉间大人报仇的念头。
就连死亡，也是扉间大人手下的筹码。
她贸然冲出去，只会打乱扉间大人的布局。
“这也是为了大局吗？”
千手桃华颤声问道。
“我不知道。”
宇智波泉奈想不到千手扉间为何会布下这样的绝杀之局。
要么千手扉间只是单纯想让斑哥变强，要么千手扉间在布局之下另有图谋……
可能性有很多，但以他目前掌握的信息而言，他暂时还无法判断是哪一种。
他从许久之前就失去了和千手扉间对弈的资格，又在漫长的时光中一步步沦为千手扉间的棋子，被千手扉间推着前行。
乃至到了如今，就算千手扉间身死，他却依旧处于千手扉间事先布好的棋盘之中。
“那么，泉奈大人，您在做的事情，应该也是扉间大人想要看到的吧？”
千手桃华胡乱擦了擦脸。
她知道，自己已经问了好几个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她实在是很想知道。
扉间大人至死都将泉奈大人当成合作者。
那么，泉奈大人在扉间大人死后，是否仍旧循着最初扉间大人和泉奈大人约定好的道路前行呢？
她不聪明，也根本无法在泉奈大人面前耍心眼。
所以，她选择直接问出来。
“没错。”
宇智波泉奈盯了千手桃华许久才缓缓出声。
“我会好好帮助泉奈大人的！”
千手桃华认真道。
扉间大人不在了，她更应该努力达成扉间大人的意愿！
宇智波泉奈心中将千手桃华的意志又往上提了提。
他没有想到千手桃华竟然敢问他这些问题，更没有想到千手桃华还能控制住情绪。
在他的设想中，视千手扉间为神明的千手桃华在知道千手扉间身死之后，恐怕就会哭得稀里哗啦，甚至可能将他也视为必须报复的对象。
留千手桃华在前线，一部分原因的确是他需要千手桃华帮他出面做事，另一部分则是监视千手桃华，以免千手桃华生出报复宇智波来为千手扉间报仇的心思。
却没想到，千手桃华竟然会问他这种问题。
甚至他怎么说，千手桃华就怎么信。
虽然他也懒得在这种事上撒谎，但是千手桃华这种莽莽撞撞的信任……
宇智波泉奈心中嫌弃，果然跟千手柱间是一个性子！
也只有千手扉间才是千手一族里的异类。
本就有宇智波镜当代言人，如今还多了个顶着他夫人身份的千手桃华，宇智波泉奈便更游刃有余地当个死人了。
千手柱间在前线局势受控之后，便被奈良鹿岛一封信函叫回了木叶。
直到此时，他才有空去看一眼自己新出生的女儿和生产时遭受暗算的妻子。
只不过，千手柱间看着眼前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妻子，还有一嗓子能嚎出三里地的女儿陷入了呆滞。
这……
他对妇人生产虽不熟悉，但也知道，早产、中毒、心情抑郁……等等因素叠加起来，就算水户的体质强健，也多多少少会出现问题。
可是现在……
千手柱间的眼睛，还有他探入妻儿体内检查的查克拉都在告诉千手柱间，水户和女儿都十分健康。
“水户，鹿岛说你生产时受了暗算……”千手柱间声音飘忽，“涡之国的事……还有岳父……扉间和泉奈……还有人对你下毒……这……”
他说不下去了。
问妻子为何还如此健康就像在诅咒妻子病弱一样。
但不问的话，这些情报却又做不得假。
“九喇嘛帮了大忙。”
漩涡水户拍了拍肚子。
她知道涡之国灭国，但父亲未死，族人安好，这便足够了。
同时，的确有人在她生产的时候作乱，但是有九喇嘛镇压，这些人根本没有翻起任何浪花。
最后便是扉间袭杀泉奈，宇智波斑追杀扉间一事。
漩涡水户真正担心的，也只有这一桩。
她深知扉间的性子，在一前一后接到扉间袭杀泉奈，泉奈假死的消息之时，她便笃定这一切都在扉间的算计之中。
目的未明，但一定与宇智波斑有关。
而扉间……
也一定将自身的性命算计了进去。
这是扉间以性命为筹码布下的棋局。
漩涡水户不信扉间真的身死了。
与单纯地没见到弟弟的尸骨就不相信此事的千手柱间不同，她的倚仗是入了水之国之后便再无消息传来的父亲和漩涡族人。
若扉间真的死亡，父亲定然会想办法给她传讯。
故而，她虽担心扉间出事，但却并不如旁人一般，认为千手扉间已然身死。
“九喇嘛啊……”
千手柱间脸上终于露了点真心实意的笑容出来。
近来的一连串事件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涡之国灭，岳父身死，弟弟身死，泉奈重伤，挚友发狂，前线争权，后方不稳，妻子早产，被人下毒……
千手柱间已经快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着这一团乱糟糟的人和事笑得阳光灿烂的了。
他将手搭在漩涡水户的肚子上，认认真真地朝九喇嘛道谢道：“九喇嘛，这段时日真是多谢你了。幸好有——”
“不谢，给钱就好。”
一只狐貍爪子从漩涡水户的肚子表面浮现，嫌弃地将千手柱间的手推开。
旋即一只小狐貍便从漩涡水户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背后火红的尾巴甩来甩去，九喇嘛轻巧地跃上案桌，爪子如人一般反过来爪心朝上，一副等着千手柱间付钱的模样。
“九喇嘛你能出来了？！”
千手柱间震惊道。
他怎么不知道人柱力的封印还能让尾兽跑出来？！
“是扉间留下的小玩意。”漩涡水户捂着唇笑道，“就像之前的又旅一样，我帮九喇嘛略微改动了一点封印。九喇嘛不想被闷在肚子里，所以，我就放它出来了。”
说罢漩涡水户还冲千手柱间眨眨眼。
“柱间，我之前就和九喇嘛谈好了。它会帮我的忙，但代价是你要给它付薪水，就像之前又旅帮暗部的忍者传递消息一样。”
“没错！本大爷也要佣金！”
九喇嘛扬起狐貍头道。
就算它是被宇智波斑逼过来的，但是它也得拿出自己最强尾兽的架势来。
又旅那个蠢货都能赚人类的钱，它九喇嘛更可以！
“没问题哦。”千手柱间心中微暖，脸上的笑意愈发真切。
他低头摸了摸小狐貍的头：“把我的那份薪水给九喇嘛怎么样？保护火影夫人和火影的孩子，这可是了不得的任务啊。”
“咳，当然没问题。火影的薪水才配得上本大爷的身价。”
九喇嘛最初十分的不情愿，在和漩涡水户接触之后便成了八分，又在漩涡水户给它开了后门之后陡然降到了四分。
到了千手柱间亲口答应要将火影的薪水给它时，它便一点不情愿的心思都没有了。
在千手柱间直接将自己的钱袋挂在它脖颈上后，它便高高兴兴地蹲到婴儿床旁边，跟熟睡的婴儿凑到一块打盹去了。
千手柱间望着蜷在一块打盹的女儿和九喇嘛，心中柔软，又在想到弟弟尸骨未寒之际，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
“水户，待到木叶安稳下来之后，我想再去一趟水之国。”
“这次我一定要见到扉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扉间的儿子也带出来。”
斑变得更强了，但他也在进步。
堂堂忍界之神竟然连弟弟的尸骨和后代都带不回来，岂不是太无能了一点？
漩涡水户没有贸然告知千手柱间自己的猜测。
她只望着熟睡的女儿和九喇嘛道：“柱间，我听说扉间的儿子首次出现就是在辉夜一族。扉间下落不明，但是扉间的徒弟辉夜冰木原却还在雾隐村。”
“如果你真的见到扉间的孩子的话，别忘了问问他的意愿。也许，那孩子会更愿意和辉夜冰木原待在一起。”
“这……”千手柱间懊恼道，“是我大意了。那孩子肯定和辉夜冰木原更亲近，我贸然出现，也许只会吓到那孩子。”
说到此，千手柱间神色中多了几分期待：“水户，我从前线离开之前专门找了宇智波镜。扉间曾经让宇智波镜带过那孩子一段时间。据宇智波镜所说，那孩子的头脑和扉间一样优秀。”
“宇智波镜只需教上一遍，那孩子就能领会得七七八八。只不过……”千手柱间忧心忡忡，“宇智波镜说那孩子的身体不太好，眼睛也不能视物，似乎并没有成为忍者的可能。”
“而且……”千手柱间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雾隐村内辉夜一族的境地似乎也糟糕起来了。辉夜冰木原独木难支，雾隐村还有斑在，那里又有着暗杀成性的风气……我实在担心那孩子……”
“如果不能成为忍者的话，来木叶应该是比在雾隐村更好的选择吧？”
以前的千手柱间会笃定木叶一定是最适合扉间的儿子居住的村子。
但现在，他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木叶很好，但是木叶的勾心斗角却一点也不少。
不管是内部忍族之间，还是木叶和国主之间，又或者木叶和其余几国之间，都有处理不完的争斗，都有在暗地里进行的阴谋和诡计……
“看那孩子自己的意愿吧。”
漩涡水户柔声道。
也许，那孩子会更愿意跟在自己的亲生父亲身边呢？
如果扉间没有出事，且以后也不会出事的话。
“也对。”
千手柱间勉强笑了笑。
“柱间，振作一点。”漩涡水户给千手柱间打气道，“也许明天没有那么糟糕呢？”
“好。”
千手柱间揉了把脸，努力勾起一个笑容，望着妻儿的眼神盛满温柔。
待到千手柱间再度回到火影楼时，便径直找上了奈良鹿岛：“鹿岛，不用再压制我想要罢战的流言了，就告诉世人，我的确不想再让战争继续下去了。”
“柱间大人？”
奈良鹿岛心下一惊。
如果柱间大人铁了心想罢战，这便和他，和泉奈大人的谋划南辕北辙了。
“我知道你和泉奈一定早早就和扉间谈好了。我不会阻拦你们行事。但是，没有必要将我高高供起来。我是火影，我可以接受民众的赞扬，也可以背负战争不利的诋毁。”
千手柱间目光犀利。
“鹿岛，火影不是只能背负守护和救人名声的圣人，火影也可以站出来发出要罢战的声音，而后，承受想要继续战争的家伙们的指责。”
再然后，将其中另有所图的家伙全部揪出来！
“就像扉间掀起忍界大族向中小忍族让渡利益的举动那样。”
扉间不是早就教过他该怎么做了吗？
他不会让扉间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