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2/2）

他实在没办法再听沉默深说一些关于后悔、关于爱的话。好像潜意识里总有个人在对他说这段关系应该走到尽头了，好聚好散的结局对谁都好，他没有再去爱的勇气，也已经对沉默深失去了信心。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像被打碎的花瓶，再缝补也是满目疮痍。

那又怎么样呢？后悔和爱又怎么样呢？隔着深长的裂痕，爱恨都没有意义了。

“买完了就结账吧。”安恬困倦地说，“想睡觉了。”

拒绝沟通的态度让沉默深感到无奈，面对安恬时他总是束手无策。

“恬恬。”

夏天刚到，天空暗得不算快，夕阳把城市染得火红，远处阴影的黑也显得分明。夕阳总会让人想到唏嘘离别，安恬眨眨眼睛，眸子转向沉默深。

沉默深的手上还提着超市两毛钱一个的袋子，里面装着些日常用品，安恬非要塞进来的薯片还露出一角，也被夕阳染了色。

他忽然问：“真的不要我了？”

他甚至没敢用爱这个字眼，怕看到安恬皱起眉，轻飘飘地把他的情感揭过去。

安恬一怔，探出头仔细去看他的表情，问：“为什么要说得这么奇怪？”

“这样说你才可能心软，不是吗？”沉默深的笑有些淡。

“才不会……而且说出来的话更不会了好吗。”安恬把脑袋收回来，脚上还穿着人字拖，他擡起脚，看人字拖在空中晃啊晃，莫名觉得好笑。

沉默深安静地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这样也好。”

“一直以来，我很抱歉。”

沉默深看着他，语气里的眷恋太浓，翻涌着裹袭着安恬，让他在沉默深把手放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的时候没有再反抗。

这个吻来得措不及防，温柔又轻盈，浅得安恬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触感就瞬间消失。

听到沉默深说“上去吧”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到了公寓楼下，街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点亮了，微弱的暖黄色光线却恰好能够照亮周围的道路。他们藏在阴影里，对视却感受不到彼此的心跳。

他们隔得好远，这段路太短，沉默太喧嚣。

“回去好好休息，”沉默深再一次亲吻他，“晚安，明天会好起来的。”

慌乱的思绪让安恬没办法回应，购物袋的重量落在手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想换只手提时才感受到泪水滚落在手背，沉默深身上的冷杉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恬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沉默深又要闷声干大事。

他拨通沉默深的电话，接通后直接问：“你想做什么？”

“安喧斯的病能治好。”沉默深那边很安静。

“怎么治？用你的命去吗？”结合沉默深今天莫名其妙的态度，安恬脸色很难看，声音却听不出情绪，“从做这个决定到通知我，过了多久？”

沉默深顿了顿，“刚回来那几天，到现在。”

“回来的时候是初春，现在已经是夏天了。”他冷笑一声，咬着牙问：“沉默深，你永远学不会和我商量吗？”

电话另一端的沉默深听到安恬气急败坏的声音，嘴角却微微勾起。夜风吹过来有些凉，他站在前一天晚上带安恬来过的湖边，就着月光饮下一口廉价的酒，温声道：“和你商量吗？让你在我和安喧斯里选，就像那时的我一样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的笑意，比起讽刺，更像是长辈在温和教导单纯的后辈。

只是说完后安恬那边也沉默了，沉默深突然有些后悔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讲，反而让安恬难做。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只觉得酒果然不是好东西，让人失去理智，“恬恬，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本来就该为他做点什么。选择权不在你手上，不用多想。”

安恬呼吸变轻，麻木地蹲下身，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也不管楼梯上有多脏，直接坐了下来。

“你会死吗？”他问。

“不会。”沉默深回答。

“会和斯斯现在一样吗？”安恬又问。

“不会，”安恬听到沉默深在那一头笑了，“休养几天就能好了，不用担心。”

安恬又不说话了，这次的沉默有些漫长，久到沉默深以为他已经挂了的时候，才听到他说：“对不起。”

藏不住的哭腔让沉默深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