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2/2）

迟迟等不到安恬的回答，沉默深深吸一口气，把安恬挪到眼前和他对视。

安恬看着沉默深的眼睛，觉得他好像哭了，眼角都带着点薄红。他伸出手去点沉默深的眼尾，视线一点一点地从眼角转移到男人的眼中的自己。他轻轻开口，好像已经完全平复好了情绪，“不小心的。”

沉默深的动作霎时放松下来，劫后余生般露出个淡淡的笑，但那笑还没完全展露出来就被安恬接下来的话语给撕碎，“如果斯斯死了，我也不会活。”

沉默深的脸色骤然变沉，眼中怒意愈浓，“你在威胁我吗？”

“我给你机会，”安恬漠然对上他的眼睛，讽道，“你呢？在你这里，我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你的眼里就只有安喧斯是吗？”沉默深再控制不住脾气，怒斥道，“如果当时不用他救你你会死！你让我怎么选？安恬，你告诉我怎么选！”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他送走自己留下来？”安恬蹙起眉，眼角因为太过激动落下生理性的泪，“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自己快死了吗？我只是在等，沉默深，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我知道你选他，”沉默深的声音在看到安恬泪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变轻，他紧紧抱着安恬，疲惫又无力地说，“可我想选你。”

他的话在安恬心中惊起汹涌的波浪。安恬想起来当年母亲抛弃自己的场景，想起那个荒凉的夜晚，意外惊诧的神情，母亲并不温暖的双手，格格不入的新家庭。

他又想起沉默深冷硬的面孔，和疏离的话语，也会想到沉默深宽厚的怀抱，无奈的笑意，因他撒娇而松动的怒容。

安恬好难过，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恨他，可谁来还给他鲜活的安喧斯呢？

爱人在怀中沉默太久，沉默深伸手勾勾他下巴，看到一张潋滟的脸，刹那间晃了神。他贴近安恬，鼻尖相撞带来细密的痒意，唇齿相贴时怀中的人瑟缩着，想要避开，却又伸出手揪着他肩膀的衣料，苍白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他们靠得那样近，连呼吸都在共鸣。

安恬回应着他的吻，但呼吸间那莫名的苦涩却藏不住。沉默深捧起他的脸，温柔又心疼地吻去他眼角细密的泪，贪婪地感受着爱人的信息素，哄人时语气都压低了：“宝宝，我爱你，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

沉默深这辈子没哄过什么人，一番话说得好笨拙。安恬听得更委屈了，呜呜咽咽地趴在他怀里，哭得连接吻都忘了，还不忘朝沉默深放狠话：“你别爱我，我最讨厌你。”

“好，最讨厌我，”沉默深托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我最爱你。”

琥珀色的眸子全是他，安恬被他眼中的赤诚柔情灼烧得不敢再和他对视，微微垂下眸子时，又被沉默深半是强硬半是诱哄地勾起下巴，逼着人和他对视，逼着人去看他的爱。

安恬又哭了，在他怀里哽咽，他的泪滚烫，尽数落在沉默深的手臂上，“她没有选我。”

几乎是在开口的一刹那沉默深就明白安恬口中的“她”是谁，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在年幼的孩子面前总是如洪水般汹涌，令人窒息。即使安恬如今已经长大，即使安恬时常对沉默深说他已经不再在意那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但在他的潜意识里，那就像一根拔不掉的刺，永远梗在心上，永远难以释怀。

他紧紧地抱着安恬，宽厚的掌心轻抚着安恬的背，开口时语气温和：“会有人选你，也会有人爱你。”

安恬哭得不久，他的眼睛红红的，哭累了索性就着沉默深的肩膀趴下来，半眯着眼睛平复呼吸。沉默深也不说话，给安恬自己消化的时间，只是抚着安恬背的动作没有停下。

“我不能替安喧斯原谅你，安喧斯也很疼的。”安恬垂下眸子，声音很轻，也很疲惫，“我也有错。”

说完之后，他的指慢慢攀上沉默深的上衣袖口，紧紧抓着那块布料，又说：“沉默深，我觉得我好像不爱你了。”

安恬的语气很轻，砸在沉默深的心里却好像巨石落入平静的深潭，溅起的水珠快要淹没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动作僵在空中，片刻后收回来，抵在安恬的腰侧，挺拔的鼻梁推着安恬的鼻尖，逼得人只能擡头和他对视，然后他问：“宝宝，不要再说这种气话，好不好？”

安恬很不识相地、很认真地和他拉开距离，“不是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