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照进现实(2/2)
上去的时候,寺庙里已经人山人海,韩喆借着捐香火钱的名头带着蔺墨找了个不错的站位,主殿堂里传来阵阵晦涩的经文声,人群自发安静且虔诚,蔺墨环视一圈也没看到照片中和向蘅有交集的僧人。
这样的诵经仪式大概持续了近一个小时,人群陆续撤出主殿,一部分人下山,另一部分则在沙弥的带领下开始往后山的方向去,蔺墨和韩喆不动声色跟在后面,韩喆低声道:“唐柔女士就在这里。”
后山位置有一个下沉式的广场一层层的台阶通往最中间的大石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出石台上斑驳的岁月痕迹,对面则是隆起的山丘,有寥寥云雾飘起。
这个时候韩喆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韩喆都是一脸菜色,仪式进行到一半就有两人摸了过来。
“大少,后山的小佛堂。”
蔺墨和韩喆都听到了。
后山小佛堂连着一间几平方的僧寮,一身僧袍的向蘅已然剃了头发坐在里面,除了这一点他丝毫不像个出家人,桌上放着一个空着的牛皮文件袋,手上翻看资料的动作迅速。
他快速了解着自己暴露后祁书桁父子在B市的情况,蔺墨的步步紧逼,祁君淮败北,祁临安冷眼旁观,不过没关系,很快这一切都会是另一个模样,这一切都在祁二爷的预料之中。
蔺墨很明确自己这一趟的目的,“你们先把人盯住了,必要的时候直接行动,我们先去接唐柔女士。”
多少钱都换不来祁柏,唐柔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失联,这恰好也是他想知道的。
他看向韩喆,“既然你能感应到,带路吧。”
韩喆:“……其实也没那么精确。”说着还是带着人从另一条路往后山走。
这是一条不算宽敞的小道,被青石板铺设成一人可通过的大小,凌混乱的脚印能看出还清晰着,预示着今天之内被反复踩踏过。
刚刚摸进就看到一个个并列摆放着白色袋子,蔺墨表情有点不好看的看向韩喆,对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却肯定道:“小姨没事。”
再往里走,果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刚刚那个袋子是不是动了下?”
“不要瞎说,这些都是要没气后在家停放三|四天才运过来,哪里还能动。”另一人反驳道。
“这个不是寺庙里的沙弥背过来的吗?谁知道有没有停放?”
“管好你的嘴,寺庙地盘上的事能轮得到你多嘴,这话传出去一群人要撕了你。”
对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笑着认错。
没一会儿就有五个人从广场的方向走了过来,一人背起一个白布袋走了,留守在原处的其中一人开口道:“走吧,接下来也用不着我们。”
俩人刚离开韩喆就大步来到最末尾的白布袋,刚解开外面的第一层绳子,里面的人就动了起来。
“小姨,是我。”
一把拉开白布,里面果然就是被绑了手脚的唐柔。
韩喆松了一口气。
“真特娘的丢人,竟然阴沟里帆船,等到那老道落到我手里,一定绑他半个月。”唐柔揉了揉落下淤青的手脚腕,又拍了拍昏沉的脑袋。
韩喆:“……希望你见到我们家皇太后的时候还能讲出这番话。”
唐柔:“……”这次好像确实玩脱了。
“不管了,那老家伙就在后山,想办法抓人。”
他们都知道要抓人,可关键是怎么抓,不论再哪个地区丧葬对于当地来说都是大事,而藏区犹甚,这个时候他们几个外地人站出来打乱仪式,引起众怒后果可想而知。
蔺墨:“报警。”
韩喆:“……打草惊蛇,这么大动静人早跑了。”
蔺墨眼皮低垂,“就是让他跑,他不跑我们怎么抓?”
唐柔:“对,打他个措手不及,那老道手上绝对不干净,我看到那个向蘅和他接触,祁柏的事绝对有他的手笔,更何况我现在就是个现成的人证,杀人未遂。”
唐柔迅速报了警,因为丧葬仪式的原因,人流量大,山脚下就有随时待命的警察。
对方一踏进山门果然引起躁动,他们的人在向蘅所在的小佛堂弄出动静就撤到暗处,对方果然被惊动,做贼心虚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后山的广场上,唐柔指向拿着石棒敲击石头的老和尚道:“就是他。”
好似有所感应,对方擡起头,遥遥对视一眼,老和尚擡起手做了个敲击的动作,成群的秃鹫像是受了惊,没有规律的四散飞了起来,场内顿时一片惊叫声。
唐柔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有这样的本事,这么闹一场现场差点引起了踩踏,赶来的警方人员只能紧急维持秩序撤离。
等躁动平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一同消失的还有一道挺拔的身影。
韩喆看看身边,在看看人群,心里一咯噔,“小姨,你看到蔺墨去哪了?”
唐柔眉心一跳,“他肯定追人去了。”
唐柔说的没错,看到那张脸开始蔺墨全身的细胞都警惕起来,对方想跑的意图太明显,趁乱一路翻过山丘,动作敏捷的不像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仗着对地势的熟悉沿着水系一头扎进了山林。
未经开采的山林光是灌木丛就达到成年人的腰部,蔺墨跟进来没多久就失去了他的身影,他也不着急,站在原地,那双堪比鹰目的双眼扫视着眼前的一片灌木,对方不过利用地形的因素将自己藏了起来。
掏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道:“带猎犬过来,河岸下游的灌木丛。”
话音刚落离他不足十米处的灌木丛果然动了起来,下一秒蔺墨的手机飞了传出去,砸中目标后发出一声闷响。
蔺墨拎着人从灌木丛出来的时候唐柔和韩喆也刚好避开人群赶了过来。
他们还没有开口,对方看到唐柔先绷不住了,“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就能瞒天过海,天要亡我,我这半辈子都在做同一件事,真的只差一点!”说着老泪纵横,整个人立马泄了精神气,迅速颓败下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唐柔不知道想到什么往事脸色难堪起来,“难道入行前没有人告诉你这一句话?”
唐柔:“带回去我和他聊。”
向蘅在山脚下看到蔺墨时还没来得及吃惊就看到他拎在手上的那人,整个人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撞过来,被韩喆一脚踹开。
蔺墨:“你们带着他在这里等,亲手移交给警方。”
然后一行三人领着那老道上了商务车,向蘅看到这里双目圆睁,头上暴起青筋,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追上去,却只能被人压在地上滚了一身的尘土。
除了刚见到唐柔时的悲怆自诉老道不发一言,无论唐柔怎么问他都置之不理。
韩喆踢了他一脚他坐的凳子,“落到我们手里你还嘴硬,你最好把这个局给破了,不然这位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见对方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唐柔只道:“实在不行只能先回B市,看看大姐有没有办法。”
蔺墨立马决定:“回B市。”
来去匆匆,趁着夜色一行人返回B市,临上飞机前蔺墨给祁柏打了个电话。
“现在就回来?”祁柏有点惊讶。
“嗯,有些工作可以回来做。”蔺墨应声,“祁柏,我想你了。”
祁柏的声音有几秒钟的滞后,接着语调轻快道:“那我在家等你。”
电话挂断后祁柏的嘴角还带着笑意,他靠坐在床头,截至到现在他已经一百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入睡,已经有了头晕、重影的症状,面前的矮柜上就放着被打开的玻璃方盒。
他擡手将其盖好,几个小时他还是能撑得住的,说什么也要再见蔺墨一面,服了药之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也许是心情放松,这一次高速运转的大脑调出了曾经的回忆,祁柏想到了自己刚回来时和蔺墨的相互试探,一起去G省探望蔺爸蔺妈,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把蔺墨淋得湿透了,换了一身卫衣配牛仔的人也一样好看,他们一起吃清汤光面……
真想和蔺墨再去一次水乡,再吃一次清汤光面。
想着想着祁柏的双眼慢慢合上……
睡前想起了那么多美好的场景,可梦里却恰恰相反。
祁柏看到高速桥上急速行驶的车流中不断变换车道的黑色卡宴,那熟悉的车牌正是他的心心念念,可是这样的速度实在太快,待看清后面紧追不放的几辆黑色轿车,他的心一紧。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跟踪的车辆速度只增不减,车里蔺墨冷静道:“加速,甩掉他们。”
韩喆:“……我刚刚是不是应该跟我小姨走?”
这是突然一旁的老和尚开口道:“原来就是这里了,挺好,挺好啊”
韩喆:“好个屁,你可闭嘴吧。”
身后的车还在紧追不舍,黑色的卡宴已经开出了漂移,祁柏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只见对向的车流里突然冲出一辆罐氏运输车,上面赫然写着易燃易爆炸的图标字样,径直高速向着目标冲了过来。
“不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火光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吞噬一切,祁柏看到蔺墨的脸被火光映衬的更加清晰。
睁开眼他依旧在剧烈的喘|息,齐伯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怎么了?小少爷这是做噩梦了?”
祁柏慌忙坐起身就要下床。
“这是要去哪?大少爷刚刚打电话说下飞机了,听说你睡着了还很开心呢?”
祁柏的动作一顿,擡眼看向那颗完好无损的药丸,“齐伯,我睡了多久?”
“四个小时。”
“齐伯,蔺墨去的根本不是什么A市吧,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和我有关?”
齐伯的神情一紧,就不再开口了。
“齐伯,告诉我。”
齐伯看着孩子倔强的眼神实在硬不下心,“大少爷进了趟藏区,不过现在都回来了,已经没事了。”
“不对。”祁柏弓着身子按着心口的位置,难受的冷汗直冒。
起身就往外走。
“小少爷,你去哪里?实在要出门我安排人送你。”话音刚落祁柏已经上了电梯,他赶忙安排人跟了上去。
祁柏随手拿起一把挂在地下室的钥匙,半分钟后一辆黑色悍马冲出了半山腰的老宅。
车子上路祁柏反而冷静下来,双手的冷汗打湿了方向盘,却依旧牢牢握住不放,走完一段坡陡弯急的盘山公路,一边踩下油门加速,一边摸索这口袋里的手机。
播出去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
眼看着高速桥就在前方,祁柏毫不犹豫的驶了上去。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韩喆打过来的,却传来蔺墨的声音。
“祁柏,你现在在哪?”
“蔺墨,你在哪?不要上高架桥,不要上去。”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打破了祁柏最后的期望。
“大少,后面有车跟踪,不止一辆。”
蔺墨:“加速,甩掉他们。”
韩喆:“……我刚刚是不是应该跟我小姨走?”
祁柏的声音插了进来:“蔺墨!小心对向的车。”
这时候一声悠长的声音响起:“原本应该是这里的,多好,多好啊。”
韩喆:“好个屁,你可闭嘴吧。”
祁柏已经在车流中看到熟悉的卡宴,还有那辆罐式运输车,脚下油门踩到底,方向盘打到底的那一刻他想应该没机会和他再吃一碗清汤光面了,缓缓对着电话道:“蔺墨,我爱你,好好活着。”
蔺墨被他突然的话语弄的一阵心慌。
韩喆刚想开口调侃,就看到对向车道的罐式运输车朝他们冲了过来,随后一声巨响就在耳边炸开,就连他们的车子都被震的抖了抖,“卧槽!”
黑色的悍马几经翻滚擦着卡宴冲破护栏往桥下坠落。
恍惚间蔺墨看到那个坐在驾驶座的好似就是祁柏,“停车,立马停车。”
高速桥上已经乱成一片,火光冲天,蔺墨推开车门就要往桥边跑,韩喆一把拉住他,“你疯了。”
蔺墨:“是祁柏,那是祁柏。”
韩喆一愣,随后立马否决道:“怎么可能,我看到驾驶座上的人,不是祁柏。”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向车道冲过来的几个人,是老宅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