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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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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忍受着腰间传来的疼痛,顾兰归紧紧皱着眉头。

地上睡着的猴儿偷四仰八叉着,响亮地打着呼噜,时而吧唧吧唧,时而扣扣挠挠。

顾兰归平躺着,睁着眼,定定地望着梁上,将白日里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病已经药石无医。

他还要继续自私下去?继续占有阿今的喜欢么?

想着,顾兰归只觉心里像被塞进一把杂草,乱糟糟的,刺棱棱的,很是不舒服。

他仍旧睁着眼睛,一瞬不瞬,良久过后,像是终于做下某个决定,他幽幽轻叹一声,终于闭上了眼。

清晨,隔壁小院传来叮叮当当、孔孔哐哐的声响。猴儿偷伸着懒腰从屋子里走出来,扒着篱笆墙往隔壁望,瞧着几个汉子正里里外外忙活着。

他们虽然都穿着质朴,看着与普通乡野村夫无异,猴儿偷还是敏锐地瞧出几个熟脸——谢云的部下。

他探出半个身子,嘴里发出小声的呼唤,试图吸引人来,打听一下消息。

范昕却在这时走过来。

猴儿偷察觉,轻咳一声,直起腰身,一双手不自然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好像很忙的样子。

范昕皱着眉朝隔壁看了一会儿,不禁感到奇怪。

隔壁院子是铁家的,铁牛牛与铁家婶子虽已不在简阳村,可这院子也不能随便让人占了吧?

范昕记着在她最难的时候,是铁牛牛偷钱给她,让她得以安葬父亲。

这份恩情她一辈子不会忘!

瞧见年老的村长在隔壁院子门前与人说话,范昕带着好奇走出自家小院,上前问是怎么一回事。

村长是个瘦巴巴的小老头,一双奇亮的眼睛透着几乎诡异的精明。

“铁家已经绝户,这院子自然由村里来处置。”

“这是铁家的院子!”

“你是铁家什么人?”

“我……”范昕一时无言。

老村长摸摸花白的胡须,接着说:“那日你虽要与铁牛牛成亲,但毕竟不巧,礼未成,你还算不得铁家的媳妇。所以,这院子也不归你管。”

严肃的话说完,不等范昕开口,老村长缓和态度,又说:“咱们简阳村只剩些可怜的老弱病残,村里的存粮能养活几张嘴?难得遇上位好心的爷,给了不菲的价钱买这一间无主的破院子,不是我贪心亏待铁家赚黑心钱,鼓自己的腰包,是我想着这些钱能养活咱们村里的人……阿昕,你该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话说到这份上,范昕也只好退回自家院子里。

不料,老村长竟追来,扬起手招呼她,“阿昕诶——你爹还欠我十贯钱,你可要记着,父债女还啊!”

说罢,老村长背着手悠哉地离去。

范昕转身擡眸,正巧与从屋子里出来的顾兰归对视,不由得一阵窘迫。敷衍地问候两句,范昕便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顾兰归看着房门关上后,才转身望向隔壁,看着那些换下军服忙碌着的曹军,他的眼眸暗了暗。

立夏过后,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难得一日雨后,天气凉爽舒适,范昕来到小溪边捣衣,嘴里还哼着轻快的歌谣。

“咚、咚、咚”,木棒敲在石头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范昕拿着衣裳过水,忽然瞧见水面上显出一张阴冷俊美的脸。

她猛地一震,回过头来,见曹世矜就在她身后,心头一紧,脚下不留意便滑入清冽的溪水中。

曹世矜寒星般的眼眸瞬间蓄满紧张。

他想也没想,便跟着她跳进溪水中,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

将她从溪水中捞起,他又紧紧地圈住她纤弱的身子。

“你、你放开!”

范昕呛了一口水,难受得要命,泫然欲泣地推着他结实有力的胳膊,试图将自己纤细的腰肢从禁锢中解脱出来。任凭她如何推拒、挣扎,曹世矜的手臂仍旧紧紧箍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强大的压迫感使范昕更加难受。

她擡起小脸,泪水夺眶而出,眼神里全然是恐惧。

曹世矜看进她美丽的眼眸,只觉被深深刺痛着。

他已忍耐多日,早已无法再忍,看着她抱着别的男人,关心别的男人,即使那个人是兰归,他也做不到大度!

“阿今!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记起我?你到底还要我等到几时?嗯?”

被溪水打湿的衣衫贴在身上,风一吹,凉飕飕的,范昕忍不住颤抖,却不是因为冷,而是感觉到从曹世矜身上散发出的热气,闻到那股子令她很熟悉、很熟悉的冷松香味道。

“你……放开我……”

她的推拒渐渐失去力气,她的声音也虚无缥缈、不再坚定。

曹世矜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寒星般的眼眸里蓄满伤痛与忧郁,他明明是那样强横霸道,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兽,却又以一种近似祈求的眼神望着她,仿佛他的强横霸道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一样是真的,他要她的喜欢,独一无二的喜欢。

索要不可得,他便祈求,总之是不肯放手。

范昕正胡乱想着,曹世矜忽然欺近,吻住她的红唇,粗重的鼻息喷在她白嫩的脸上,带来一阵热热的、痒痒的感觉。

短促的惊呼都被他堵上,化作似娇似嗔的“呜呜”声。

这样的亲吻——兽一样的突袭,兽一样的野性……

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袭上心头,使范昕感到一阵心慌,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曹世矜,推得曹世矜踉跄后退两步。

而她勉强站定后,便用白皙的手背抵住有些红肿的嘴唇,防备地瞪着曹世矜,不许他再靠近她半分。

她喜欢的是兰归!只有兰归!

他、他怎么能亲她?!

“阿昕!”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范昕回头看去,瞧见顾兰归正朝小溪走来,走得很急,脸色有些难看。

如见救星,范昕哭着提起裙摆上岸,朝着顾兰归奔过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顾兰归扶着她,看向仍旧站在溪水中的曹世矜,眼神中带着深重的谴责。

他做得太出格!

看着躲在好友怀里的美人,曹世矜心头一痛,他沉下呼吸,克制着冲上前去将人抢回自己怀中的冲动,缓慢地从溪水中上岸,走近,一瞬不瞬地看着范昕。

范昕吓得直往顾兰归怀里缩。

顾兰归:“你走吧。”

曹世矜僵持着,不肯离去。

顾兰归的表情变得少有的严肃:“请曹王离开!”

范昕缩着肩膀,啜泣着,时不时瞥曹世矜一眼,像是瞧见脏东西,立马害怕地闭上眼睛,样子十分可怜。

曹世矜瞧她这幅样子,也心软了,从他二人身边走过,离去,没有回头。

等到他走远后,范昕才缓缓离开顾兰归的怀抱,用手背擦干脸上的眼泪后,仰起头望着顾兰归,问:“我真的是他的夫人么?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

可是,他的亲吻、他的味道,她竟觉得那样熟悉。

她的记忆当他的陌生人,她的身体却像是认得他。

顾兰归沉默许久,终究选择说了谎。

“不,你不是,你是阿昕……”我的阿昕。

范昕闻言,心中稍稍安定几分,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美丽得令顾兰归看得失神。

他定定地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他初遇她时,看不见她的模样,如今能看见了,却又看不长久,只能贪着这一时一刻细细地看,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哪怕是死了也不忘记。

院子里的篱笆墙已经全部修好,猴儿偷去隔壁院子借了两个帮手,又给范昕在院子里搭了个鸡圈。

范昕瞧着顾兰归的脸色总透着病气,想他曾经受过那样严重的伤,许是一直没养得好,便想上县城里买只母鸡来下蛋,每日给他吃着补身体。

顾兰归则想着带她进城买些她喜欢的东西。

猴儿偷驾着马车,哼着小曲,往原州城的方向驶去,忽然瞧见一人一马跟随在侧,定睛一看原来是曹世矜。

偏头往车厢里虚望一眼,猴儿偷吊起眉毛,咂咂嘴,把那些老是在嘴边转却不能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

原州城虽然比不得并州城繁华,但好歹也是一座城,不算太差。

范昕一路上都想着买老母鸡,想得自己都快流出口水,决定不再想老母鸡后,又开始想城里其他的吃食美味。

说来也奇怪,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并不是个很馋的人……可自从她莫名其妙地从并州城醒来,胃口竟变得大得吓人,一想着好吃的,就满心欢喜,肚子里咕咕直叫……

一入城中,猴儿偷便听着人说,码头的杂货店新来一批舶来品,很是稀奇,扭回头便将话传进车厢里,问着:“顾公子、阿今夫人,可想去看看?”

其实是他自己想去看,若是瞧着喜欢的,也练练他顺手牵羊的功夫。

范昕听着“码头”,先想到的便是别处的特产也会在码头销货,去瞧瞧也无妨,指不准能碰上些她没吃过的美味。

她点了头,顾兰归自然也没意见。

猴儿偷高兴地吆喝着,驾着马车往码头的方向去。曹世矜骑着黑骏马,比他们晚一步进城,眯着寒星般的眼眸瞧着悠哉远去的马车。

还没到码头便听着一阵热闹的喧嚣。

范昕撩起车帘往外看,瞧见一整个码头都是人与货,劳夫们一边一件件从船上卸货,一边一件件往船上装货。

猴儿偷寻着个空地儿停下马车,跳到地上,逮着个人便问:“喂,这儿最大的杂活铺是哪一间?”

被他抓住的人嫌弃地扒开他的手,没说一句便匆匆要走。

猴儿偷“诶”一声,想去将人抓回来。

顾兰归拦住他,快步追上前去,温和有礼地问了一番,走回来,指向东边,“走吧,在那儿呢。”

范昕点点头,随着他往东边走。

猴儿偷皱着眉头,落在后边,朝那人远去的背影哼一声,追上顾兰归,问:“顾公子,为何他肯与你说,不肯与我说……”

顾兰归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笑。

范昕也跟着笑了。

猴儿偷气哼哼地小声嘀咕着:“我可是天下第一神偷……哼,最好别让我知道他家住何处,否则,我连窗户都不给他留!”

杂货铺子里东西很多,人也很多,掌柜的装腔拿调,吹嘘着自家店里的宝贝,把到店里来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果真都是宝贝?”

“那还有假?当然都是宝贝啦!”

“……”

范昕随意地看着铺子里的东西,没觉得哪一样特别稀奇,但瞧着瞧着,她脑海中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好似……她曾得到过许多奇珍异宝,是这一整间铺子里的大小宝贝都比不上的。

铺子分为里铺,外铺。

范昕逛看着,走进里铺,瞧见一排排的货架。

货架的隔板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玩意儿。

她拿着这个瞧一眼,拿起那个瞧一眼,又都全部放回原位,直到走到最里面的货架,瞧着个琉璃盏,那样子看来有些熟悉,是好看的,只可惜颜色不对……

怎样的颜色才对呢?

范昕微微拧着眉头,想着,脑子里闪过一只五彩琉璃盏的模样。

她将眉头拧得更紧些,细细回忆五彩琉璃盏的来处,却想起了另一番景象。

长刀横扫过矮柜,一片奇珍异宝尽数碎裂、损毁,连同那只漂亮的五彩琉璃盏也被毁了。

而做这一切的人是……

一道力袭上她单薄的肩头,将她整个人翻个面压在货架上,她正要惊呼,带着茧的大掌一下捂住她的嘴。

她瞪着眼,看着曹世矜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那股阴冷气息仿佛一下子渗进了她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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