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2/2）

灵钩恍然大悟，总算知道为什么黯大人总是对无情另眼相待。

阴霾山谷说白了就是一群有着惨绝人寰的过往的猫们聚在一起惺惺相惜，组成利益共同体。

黯大人从不在意他们忠诚与否，他为他们提供庇佑和容身之地，而他们则献上自己千奇百怪的能力，互利互惠罢了。

所以傀儡师的背叛，没有为他招致杀身之祸。

——你可知比仇恨更难忘的是什么？是伤心。

——阴霾山谷里，都是被伤了心的猫。

——你值得我信任吗，无情？

黯一遍遍追问着，不断地猜忌、试探、考验，直到今日，终于交付真心。

那颗曾经的赤子之心，在经历无数的欺骗、背叛、轻侮后伤痕累累，又在猫土不为人知的阴暗里，筑起坚不可摧的心防。

然后黯大人亲手把心防敲开一道缝，往里面藏了一只从不显山漏水的猫儿。

一愣神的功夫，灵钩的脑里就百转千回不知想了多少，直到他被黯大人狠狠一瞪，这才叫上头重脚轻的刑天，去爬那高耸入云的元初锣楼。

灵钩按下按钮，让轮椅里探出两根机械支架，支撑着爬上阶梯，而刑天的体型，则对塔门造成了极大伤害。

无情听着噼里啪啦的墙壁碎裂声，轻扯嘴角。

但两只猫还是有惊无险地登了顶，注视那面被混沌裹缠的大锣。

“虚无放逐——”

灵钩展开工作台，临时改装盾牌，电光火石间看不清他究竟如何操作，反正刑天只有干眨眼的份。

然后兽面盾牌里射出巨大的抓手，“锵”地一声将元初锣紧紧钳住。随着锁链的回收，那面金光闪烁的大锣竟诡异地逐渐缩小，直到被盾牌吞没，落入未知的异度空间。

京剧猫们心心念念的克敌至宝，就这样落入敌营。

于是天地晦暝风雨黑。

乌压压的混沌从黯的掌中喷涌而出，将周遭的一切都染成浓烈的墨色。京剧猫们纷纷亮出韵力屏障抵挡。从高空鸟瞰，仿佛一颗颗被黑丝绒包裹的五光十色的宝石，煞是夺目。

不是没猫想逃，但录宗出身的黯，直接一招“画地为牢”将他们困死在原地。这些京剧猫要么叛主背亲、投降倒戈，要么就只能负隅顽抗直到韵力耗尽，然后被混沌侵蚀魔化。

鬼气森森的树林里充斥着惨叫与哀鸣，当四周归于静谧，一只只魔化猫单膝跪地，谦卑地向黯低下了他们血统高贵的头颅。

百十个京剧猫，最终逃出生天的也就几位宗主和他们身边的猫而已。

幻夜纵身一跃，六条绒尾铺展有如羽翼，便要截断他们的去路。

黯轻摇着尾巴喝止了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心满意足：“穷寇莫追。”

反正今日的布局，也不是为了将他们赶尽杀绝。

黯颔首道：“打道回府。”

无情丢出判官令，眼前立刻浮现出一顶四猫小轿。无情落座其中，只见四角的流苏尚在飘舞，轿子就隐没在了空气里。

向来恪守君臣之礼的判宗宗主竟没有向黯大人拜别……

一时间，阴摩罗等猫只能想起八个字：“洪水猛兽、避如蛇蝎”。

猩红的猫瞳慢慢眯起，身后的邪灵蛇嘶嘶叫着，探出一截紫黑的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