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生死】（2/2）

“你用灵魂换了个法术？！还是用来寻找一个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人？！值么？”

“值。我知道他死了，也是身死形灭……但我还是会一直寻他，直到死去。”

柳易然坚定的说道，眸子里似乎投射着道光，尽管那光灰暗的离谱。

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不可能再见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灵魂。

“尹箬为了你都能忍受灼烧之苦，我这点追寻等待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说什么？！什么灼烧之苦？！”

“抱歉了尹公子，你虽不愿让我告诉他，但我若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你时日不多了……我也不愿再让一对有情人留下遗憾了。”

“什么？！什么时日不多？！你告诉我！”

稷云听此，心里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似乎又要被现实的冰冷给熄灭掉。

“冷静点稷公子，先听我说……灵魂乃至阴之物，本就不属于这里，留下来的执念太深的灵魂要日日夜夜的受着阳间的反噬，忍受着灼烧之痛，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的灵魂受不住而疯魔成了凶魂恶鬼，危害世间……也记不清有多少个虽受住了但灵魂愈加薄弱愈加透明，最后消散于人世永不入轮回……我见尹公子这魄体已是半透明状了，怕是时日不多……”

“你告诉我怎么去地府，你告诉我！我去用灵魂换他回来……”

“没用的，稷公子，你已入魔，阎罗殿只收至纯魂魄……其实尹公子刚才找我前来只是想让我告诉你他很好，让你不要再记挂他，天天荒诞度日……你虽已堕魔，但化形之术用的却也是出神入化，他让你……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好好活着……“

“我不！尹箬！你听好了！你既把命给了我，我也已然为你堕了魔，便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我们永不分离！你若是死了，真的身死形灭了，我便随你去！你若是转世投了胎，我便寻你去……总之，你休想再摆脱我一次，我，稷云，算是赖上你了！”

稷云感到周围的气场好似变了……尹箬好像在回应着他。

“既是如此，相信尹公子也听到了吧，我就说稷公子不是那薄情之人……这是嗜阳草，你将它晾干了捣碎了放在香囊里，平常挂在身上，这样能替尹公子挡下一部分反噬，只是你自身大概不会好受。”

柳易然说着便递给了稷云一株草。

“这是我游历这么些年偶然得到的，本想着给兄长用……罢了，还是留给需要他的人吧。”

“在下谢过柳公子！柳公子若有需要……”

“免了，也无需谢我，就当我报答尹公子那日救命之恩吧。”

简单客套了几句后，稷云便离开了这里，一路上又是自言自语个没听，只不过这一次他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尽管并没有人回答他，但他知道尹箬一直都在他身边。

……

尹箬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后来梦醒了自己却看见了“自己”在冰棺里躺着，而稷云正是一头白发双眸猩红的守着……这家伙为了我当真是不要命了……

尹箬想回到原来的身体，可他回不去，他躺在“自己”的位置，可那具身体仍旧不听他使唤，仍旧醒不过来，他甚至都触摸不到“自己”的身体……他已经丧失了触摸世间万物的资格。

他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稷云，他想告诉他他还在，可无论他说什么、发出多大的声音，稷云都听不到，或者说这世间的任何一个活人都听不到……

后来阴差来了，他们要带尹箬离开这里，可尹箬不走，他不想离开这里，他不想离开稷云……若在以前，尹箬一定会放弃所有，乖乖的高兴的和阴差离开这暗无天日的世界，可后来他又遇见了稷云，他还和稷云结为了双修……尹箬也没想到自己幼时弃若敝屣的生命，如今却是叫人无法舍弃，珍贵的很……可死亡已然降临……

尹箬不走，阴差们也不能强行带人，便和他说好了在阳间要承受灼烧之痛，并且可能永不入轮回，将来还极有可能成为凶魂恶鬼……不过不管阴差们说什么，尹箬都置若罔闻，决心要留在人间，陪伴稷云直到自己魂飞魄散……

肉身死亡后，稷云的每一个举动，尹箬都看在眼里，他看着稷云为了自己而难受心底下也是痛苦的很，他多想告诉稷云他还在啊，他多想告诉稷云让他好好活着啊……可他早已失去了资格。

无数的夜晚，稷云伏在冰棺上失声痛哭时，尹箬都在他身边陪着他，“抱”着他……只是他触碰不到。

直到他看见了柳易然，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尹箬能感应道柳易然大概是能看到自己，便去找到他拜托其告诉稷云让他好好活着，只是没想到柳易然说出了尹箬不愿稷云知道的事。

“你怎么这么傻呢？”

尹箬想，就让自己再偷偷的陪你几年，看着你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看着你幸福不好么？为什么偏偏赖上我了呢……痛苦我一个人受就好了，为什么不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呢……

尹箬本想着让稷云放弃自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听到稷云的那一番话，尹箬才明白，自己错了，原来稷云所追求的幸福，一直都是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