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弃我】（2/2）

“我和他说我有病……性病……”

“我去……嘶……不愧是我家小孩儿……”

“……你这右手……损伤太严重，花师姐说日后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做什么灵巧的事了……对不起……”

“诶诶诶，怎么又要落泪了？好啦，我这病号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替我哭上了，行啦行啦，这手做了错事我本来就不想要了，再说日后我也不做什么灵巧事，实在不行我不还有你嘛～”

“你最爱作画的，如今以来却是……”

“不作就不作了，正好自己偷偷闲，往后就慢慢欣赏名家大作了……虽然以后是画不成了，但幸好，我这斋内画的全是你。”

放眼望去，清心斋内正厅是摆放了不少画作，有稷云从萧旻瑀那淘过来的名家大作，也有一些不留姓名的隐士之作。

稷云这，山水风景画占极少数，稷云自认自己不是有什么意境的大画家，平常就是喜欢描摹一些东西，看见什么好玩的事遇着什么有趣的人，稷云便想着拿笔记录下来，如此一来，清心斋内画作最多的便是人物画了，除去几幅外面不知哪个画家给稷云父母作的画和稷云以此为基础做的父母画像外，这斋内画的最多的便只有那一个人了——千篇一律的全是尹箬，各种神情的、各种姿态的尹箬……只可惜，稷云这双手废了，就算日后能以灵力作画，可灵力控笔自是没有亲手执笔效果好的，未来的尹箬，稷云是画不成了。

话毕，二人却是一阵无言，不经意的，满屋的画作二人竟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同一幅作品——那是稷云给尹箬作的第一幅画。

画中尹箬身着酡颜色长衫，开朗笑意挂在脸上显得分外阳光……不用想也知道，这幅景象定是稷云在那日过后脑补出来的画面，毕竟那时的尹箬脸上哪有半分笑意，有的只有阴沉……幸好，现在的他变了，偶尔的笑容愈发的与画布上的活泼少年重合了，唯一不同的便是那色衣衫了。

稷云的工笔很好，画作也是一顶一的高超真实，可这不亚于九州帝都御用画师的手艺画尹箬的画像却还是画不出尹箬全部的美，或许，尹箬的美是再怎么高超精湛的画作都表现不出来的美。

……

“对不起……”

少年低垂着头，眼里涌现出了无限愧意。

“好啦，手没了，幸好，你回来了，这就够了。”

稷云瞧着尹箬这样，只得用头蹭了蹭小孩儿的衣衫，轻声道。

稷云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磨练了将近二十年的画技，用自己最大的兴趣，换回了尹箬，弥补了这本不该发生的错误。

“好啦，有了你之后作画这事早就没那么重要了，只不过是以后画不了你了，不过好在我不需要将你留在画作里……”

“我……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哈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说好啦，这辈子……不，永生永世，你可别想摆脱我了！”

“好。”

“唉，其实说来最难过的是好不容易包粽子不漏米了，如今看来要重新练了……诶，没事没事，大不了我不包了，不还能给你省好多米呢嘛……好啦，小粽子，快陪夫君睡觉，熬了一晚上我可总算是困了……哈欠～”

“好。”

不过寥寥几句，稷云便哄好了尹箬，也得到了尹箬的承诺……只是，不知这承诺究竟是否可以兑现，也不知稷云在尹箬面前究竟藏下了多少的愁苦。

……

“要是太想他们，就作画吧。”

景星长老擦了擦稷云沾满泪水的小脸，揉了揉六岁小孩儿的头温声道。

后来，稷云便把对父母的无限怀念与爱意寄托到了画作上，久而久之的，每当悲伤难过之时，稷云便会以作画来倾泻情绪……可以说，稷云的开朗乐观是画作给的。

从描摹父母生前那几幅画作开始，到山川湖水、鸟兽鱼虫，再到风土人情、村歌社舞，最后到一生挚爱，稷云这短暂的作画生涯便结束了，一同结束的，还有稷云那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宣泄情绪的寄托。

“别了，自己。”